父母院里那棵青柚,是父亲从远处挖回来的小苗,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苗,在父母的爱护下,竟长得郁郁葱葱。
7月,回父母家,母亲指着树上的果说,你看,结了五个。我歪着头找,柚是青绿色的,像一个个小皮球,稳稳地被树枝吊着。树枝中间还卧着一只鸟在孵蛋。
母亲看着青柚,淡淡地说,中秋节回来吧,我们吃柚赏月。
父母单过,哥嫂在广东,我在离他们几十里地远的小镇上工作,弟弟倒是离他们近,但厂里没假期,很少有空去看父母,唯一的联系就是打电话。我问母亲,青柚黄了吗?鸟孵出来了吗?
母亲回答:柚子黄了,舍不得尝,给你们留着呢!你说那鸟啊?有一天听见鸟儿打架似的吵,起床一看:鸟蛋掉下来了,壳皮在地上,两只鸟在那高高的树上哀叫,叫得人心疼。都怪我,要是把窝给它们挪高点,那野猫不就够不着了吗?你爸成天钓鱼,吃不完都送你弟弟了。我啊,在挖地呢,种白菜萝卜,等你回来时带去吃。
我突然心里一疼:父母孤独呢。母亲把一切生命都当成需要疼爱的孩子。养了群小鸡,买青菜切得细细地喂,天一热,还唤到风扇下去解热,晚上给它们点蚊香驱蚊。养只猫,煮熟的鱼还挑去大刺小刺,说怕猫卡了喉咙。父亲抱着猫,和猫亲热,问猫可否吃饱,明天给你钓大鱼回来吃啊。
父母的热闹,都来自那些小动物、树、果。而我们,为生存,为孩子,为家的拖累,远离他们,不去安抚。八月十五那清亮的月色里,那树影绰绰下,难道只有桌上的柚、盘里的饼,还有桌下的小鸡小猫陪伴他们?
我赶紧说,妈,中秋节你多备点菜,我想回家吃青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