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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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2版:三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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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不像夏
易坏的夏天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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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8 月 12 日 星期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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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夏不像夏
许冬林
  一个人在客厅寂寞地吃西瓜时,忽然就感慨:夏不像夏!

  现在的孩子,夏天只和冰激凌亲,青皮红瓤的西瓜跌了身份作村姑,他们看不上,更别提那些偷瓜的经历了。我小时候,就曾和舅舅们一起去偷瓜,下午四五点,太阳还挂在树头,就开始谋划,等到晚上十来点,看瓜人累了,舅舅们爬进西瓜地旁边的黄麻地里躲着,再蛇似的游进西瓜地,一阵惊心动魄后,瓜抱回来了。十来个人,围在小桌子旁,功劳大的举刀切瓜,西瓜汁沿着桌边淌下来,眼睛恨不得跳过去,当空里接住。

  现在,天天可以吃瓜,因此,吃瓜这事,怎么着也隆重不起来。客厅里,我听着自己一个人吃瓜的声音,像只老曲子,自己起头自己收音,中间没有咂嘴声相和,只觉得自己在唱夏天的独角戏。

  还有知了,夏天就是捉知了的季节,不捉知了,算什么夏天?

  我家房前有一排树,香樟、塔松、广玉兰,每天每天,知了在树丛里乱哄哄地叫,却从来不见有一个孩子会举着长长的带兜的竹竿去捉它们。孩子们都哪里去了?他们大概不知道,即使捉不到知了,还可以在草丛里、树干上找到知了的壳。

  我算是比较开明的妈妈,没有送孩子去暑期补习班,但是,他早早晚晚守着的就是一台电视机,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看红太狼天天逼灰太狼出门去抓小羊,看灰太狼天天被红太狼用平底锅砸头……那很有趣吗?比自己亲手捉到一只知了更有趣吗?我忽然想起,我的孩子,他从来就不知道知了长什么样儿。我很同情我的孩子。

  下水游泳也不能够,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游泳池,今年迟迟不开放。我所熟知的那些清澈美丽的小河,皆因水质污染没人敢去游泳了。我小的时候,哪个黄昏不泡在水里?害得奶奶总是骂我和堂姐是两个水鬼托生的。

  凉风也不甚盼望。记得当年,妈妈常常把凉床搬到院子里,为的是借一点从水面吹过来的凉风,现在,太阳刚掉下楼房顶,大家就回家开了空调。我曾经躺在凉床上,听母亲唱歌谣;如今我在空调房里,很少唱歌给我儿子听,他嫌我唱得没电视里的周杰伦好。

  桌子上躺着的一把精致的蒲草扇,它从未扑过一次萤火虫,简直像一个多情漂亮的女人一辈子没经历过爱情,真是辜负了一把韶光。

  一个人对一个季节的认识,总是深深地烙上自己成长的印记。比如我,我觉得夏天就是偷瓜捉知了、下河游泳寻凉风、到田埂上扑萤火虫的季节。

  这样的夏,已经成为断篇残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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