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隆冬季节里,除了滑冰,最有趣的事情,便是袖着手,跟在男孩子后面,看他们捕麻雀,有时也有苏雀。
那时节,当大雪封严了每一寸土地,鸟儿便失去了生活来源,顶着纷飞大雪,四处觅食。这时,院子里的麻雀便多了起来。
捕雀的工具,是用秫杆扎起的笼子,放在院子里宽敞的地方或是高处。长方形的笼子里,设有上下三个单间,中间的一层,放着谷穗,养着一只“老油子”作诱饵,用来引诱它的同类,来自投罗网。其实“老油子”就是一只叫声清脆悦耳的鸟儿。它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唱着动听的歌,令很多同伴艳羡不已,便向往起它的“城市生活”,不用千里迢迢去觅食。
笼子的两侧,便是捕鸟的“陷阱”,是一个会“说话”的翻板,笼盖儿上放着高粱粒或是谷粒,当鸟儿来吃食的时候,一踏上那个会“说话”的翻板,就掉进了机关里。尽管之前它们左顾右盼,观察了良久,但还是成为笼中之鸟。掉进笼子里的麻雀越多,叫声越大,就可以吸引更多的鸟儿了。
有时,我们不光是在家里捕鸟,也带着鸟笼子进山“滚苏雀”。苏雀是最傻的鸟,但它有较强的记忆力,不喜欢被限制生活圈。
儿时记忆里,大多用鸟笼子、弹弓子、气枪等工具猎捕鸟。行走在乡间,也能看到一面墙似的粘网,支在院子里,或是篱笆上,鸟落在其上,便被缚住了。
上高中的时候,一个冬天,我看到姨夫的父亲,用酒糟麻翻了很多麻雀,足足装满了两只水桶。
此后,再没有见到过那么多麻雀。
女儿小时候,看到邻居家的孩子有一只小麻雀,便嚷着也要一只。父亲夜晚搬来笨重的梯子,架在屋檐下,去掏鸟窝,结果掏出两只小雀。女儿见后大哭,说小麻雀太可怜了,它们的妈妈找不到它们会难过。于是,小麻雀又被送回“家”。那是我最后一次与麻雀的近距离接触。
捕雀的人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雀也淡出了我的生活,而且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每次读屠格涅夫的短文《麻雀》,都不禁潸然泪下。我的观念,也一下子从群体行为关注起个体生命来。
常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为偶尔掠过眼前的鸟儿,瞪得眼睛发酸发麻,向往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
记得一个冬天,与爱人到一个乡间访友。车在路上行驶,常常惊起一群群麻雀,呼啸而去。于是我便央求爱人徒步行进一段。雪后的山林,庄严肃穆,鸟儿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会惊落无数飞雪。在鸟儿自由的天空下,去享受大自然的和谐,是再美妙不过的冬日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