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啧啧夸赞。我站在一地碎屑中,抿嘴微笑,恍若自己成了绾凤髻着裙袄的古代妇人。 |
|
女红之中,我偏爱刺绣。那由指下而生的花朵与绣花的女子,皆是能够入画的事物。有位姐姐,肤白貌美,丈夫远行,她和女儿守家,一年工夫,用十字绣把慢的时光织成了一幅牡丹图,令我不由得想起“静女其姝”这句诗。除此之外,我还喜欢手工缝补,“临行密密缝”,缝进勤快,也织入爱意,除却巧思,还多一分俭朴持家、现世安稳的贤良。这两项,皆是具有中国古典风格的劳作。
指若兰花拈起一枚银针,对着白炽灯纫上红线,轻轻一扯,顺手打了结。将一块水红色的绸缎拿在手中,针脚平整地一针扣一针穿插,一会儿工夫,一个长三四寸、宽寸许的小口袋就已露雏形。用指甲刮平布边,翻至正面,装进薰衣草干花,再把开口处用小针脚封好,托在手心里,鼓鼓的像一个微型枕头,大约童话里的拇指姑娘可以枕得,再闭上眼徐徐轻嗅,馨香扑入肺腑,顿觉误入了普罗旺斯的紫色田野。
再去翻找,竟于针线盒深处扒出一条朱红丝穗,大喜,遂将其缝缀于“小枕头”的右下角。那摇曳顺垂的流苏,马上平添古雅之意。仍不甘心,比划半天,又找出一块杏黄色薄绸(过年时从礼盒里抽出的那种),用圆珠笔在背面画上一大一小两朵五瓣梅,小心剪下,叠在一起,缀于香包的左上方。这黄色梅花,与右下角束缠流苏的金线颜色恰好呼应,于是,一个简单且香艳的香包就做好了。
最近先生夜晚睡觉不够沉酣,晚上逛超市时,看到茶柜上有薰衣草卖,突然想起有朋友提过母亲为他做香包助眠之事,遂拿起一袋。回到家中,趁他们在看电视,我贤惠地翻遍抽屉,找出布头来,剪剪缝缝,即兴创作了一个香包。
先生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啧啧夸赞。我站在一地碎屑中,抿嘴微笑,恍若自己成了绾凤髻着裙袄的古代妇人。
整个夜晚因为一室紫色香气的催生,做的都是好梦,也激起了我继续创作的热情。第二天从父母问到兄弟姊妹,竟无人有失眠迹象,令我发怀古之幽思的手艺无用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