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风雨兼程吃到的焗蜗牛,竟在遥远而美丽的中国宵夜小摊上比比皆是——像极了十几块钱一斤的红烧田螺! |
|
在英国的第二个圣诞假期,有好多事情等着做。索性,赶在开忙之前,约上3个好友,悄悄奔赴巴黎。
4个大男孩儿,这一路,自然妙趣横生。
如果有人跟你说起法国,首先在你脑海里闪过的三个影像中必然有一个是“法国大餐”。这名号实在太响,有时甚至让人忘却了它竟真实地存在着,所以来法国,这一餐无论如何是少不了的。倘说起法国菜,“法焗蜗牛”肯定是首先让人想起的美食。然而,这一路巴黎行,我们4个人为了寻找“蜗牛”,着实经历了千辛万苦。
第一天,午餐选在了香榭丽舍大街上一间古朴的法国餐厅(后来才知道,这是巴黎一家顶级餐厅)。法语菜单看得人云里雾里,服务员的英文也烂到云里雾里,我们怕麻烦,干脆挑了几道服务员听得懂的英文菜名,于是错过了法焗蜗牛。逛到晚饭时分,4个人早已人困马乏,一是怕找不到合适的馆子,二是怕法餐没法填饱辘辘饥肠,于是就近找了一家中餐馆解决问题。
第二天,同样的饥饿循环。
第三天,4个人立下毒誓,无论如何也要吃到蜗牛!出门前,我们特意到酒店前台问服务员“蜗牛”用法语怎么讲。可是,他的英语词汇太贫乏,描述未果后,我们竟不约而同地表演起哑剧“蜗牛”。表演结束后,那位俨然蒙了的服务员终于在一张被我们画得很像风车的蜗牛图上找到了答案。他先是一阵兴奋地“之乎者也”,接着用两根手指在桌面上模仿蜗牛爬行的缓慢动作,问我们是不是要吃“这个”。目目相对,顷刻间闪过一道灵感的火花。于是他大笑起来,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法语;我们也大笑起来,用中文说着:“哎哟,你才明白!”
上帝创造不同的语言,是为了让人们无法交流,从而阻止人类建造直通天堂的通天塔。然而上帝忽略了一点,即使有着语言的鸿沟,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人类还是可以用手势、图画等各种方式交流,比如,在饥饿的时候。
有了他帮我们写的法语焗蜗牛(ESCARGOT)的卡片,便有了吃蜗牛的坚定信念。终于,在游览了凡尔赛宫后,我们在一家地道的老式餐馆里吃到了传说中的ESCARGOT。一份6只,装在四四方方的小瓷盘里,米白色的外壳比常见的蜗牛大许多,壳口处涂着貌似抹茶的绿色酱汁。透过这层朦胧的绿,在那坚硬的外壳中,静静地躺着我们历尽艰辛所追寻的法焗蜗牛。
大家拿起相当专业的吃蜗牛工具,破壳,取出那神秘的蜗牛肉——“一粒”被焗黑的固体,不约而同地将它放入嘴中……几乎同时,我们差点没哭出来。原来,我们风雨兼程吃到的焗蜗牛,竟在遥远而美丽的中国宵夜小摊上比比皆是——像极了十几块钱一斤的红烧田螺!更准确地说,倘若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选择那美丽的红烧田螺。
也许是我们没找对地方,也许是味觉的差异让我们无法欣赏它。然而,这种差异终究要归结到文化。其实,一样事物的存在,离不开滋养它的土壤。法国人吃蜗牛吃得神魂颠倒,是因为这道菜对于他们有太多的情结,有太多的回忆,也许是家乡的小路上散发的泥土芬芳;也许是母亲煮菜的绵绵回味;也许是和邻家玩伴一起分吃时的欢声笑语;也许……然而,当把这些情愫撇开,生生地让4个外国人品尝它时,吃不出其中的真谛也有情可原了。就像中国的白酒,倘若我们不谈李白,不聊月光,不论友情,不说回忆,只是生生地喝,那么,咽下的不过是一口辣嘴烧胃的白水而已。
在法国吃蜗牛,终究只是一桩趣事,当我们回头再看时,这趟旅行的回忆便像是4只蜗牛停停走走留下的脚印。索性,就将这篇游记题为“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