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重渡沟的路上,收到朋友发来的手机短信,提醒我一定要在景区里的千年菩提树下许个愿。“很灵验的!”朋友言之凿凿。
提到菩提树,很自然地,我想起了六祖慧能那首有名的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偈的深意我虽至今不曾领悟,在心里却早已对“菩提”有种莫名的喜欢。一株千年菩提树,又该是何等风华!
秋日的重渡沟,绿竹竞秀,红叶欲燃,堪为人间仙境。漫步其间,如果不是导游刻意提醒,我恐怕要与千年菩提树擦肩而过。这株千年菩提树并不出众,没有植物学相关知识,又不具备佛眼慧根,普通人很难把这佛家圣树,从众多的参天大树中辨识出来。
伫立于清溪边的千年菩提树,伟岸高大,亭亭如盖。导游告诉我们,菩提树一般生长在气候温润的南方,在北方很罕见,整个重渡沟景区也仅此一株。
那么,这株菩提树是如何在此落地生根的?当初,想是因一只不知倦怠的鸟儿,远涉千山万水,口衔一枚菩提子,欲奔往无上之境,却无意间将菩提子遗落此地。菩提子在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终成就了千年后这处胜景。这一切,原本可能缘于偶然,出自无意。
长久以来,这株千年菩提树静静地隐身于深山,作为一株树,以树的形象存在着。如练飞波从其脚下奔流而过,似纱雾岚在其枝叶间轻轻缭绕,无数鸟儿可能也曾经在其枝头栖息欢唱。而它,安然地守望着这一切,俯仰天地,泰然自若。
没人能说清是什么时候,又是谁,认出了这株千年菩提树。2500多年前,正是在菩提树下,古印度北部迦吡罗卫王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静坐修炼七昼夜,终于超凡脱俗,彻悟成佛,菩提树由此成为佛家圣树,受到众生景仰。重渡沟这株千年菩提树,自人们知道它的本来面目后,也开始被顶礼膜拜。
菩提树下,游客纷纷合拢双手,闭目许愿祈福。但凡站在树下许愿的人,想必总有所求,求之不得,才意欲祈求这颇具佛因的菩提树的护佑。不知这千年菩提树,能否承受芸芸众生许下的纷繁愿景,并帮助人们成就美梦。微风吹过,菩提树繁茂的枝叶,也只是含笑飞扬,轻轻抖动。
佛祖当年放弃世间荣华,战胜种种邪恶诱惑,最终得以明心见性,彻悟因果。世人却又带着满满当当的念想,在树下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实现种种愿望。而回到世俗红尘,他们还是孜孜不倦、永不满足地继续各自的追求。
曾经读过这样一个佛家故事:老僧在水壶里装入盐块,再盛满凉水,让弟子想办法把盐块融化。弟子无法做到。老僧将壶水倒掉些后,轻摇几下水壶,盐块即刻融化了。弟子这才明白,心中的欲念如果太满,不给自己留些转身、回旋的余地,永远修炼不到佛的境界。
什么是佛?平常心即佛。
菩提树下,能够看透、放下、随缘、自在,或许远比祈求菩提树庇佑有意义。正如佛偈所言,“菩提本无树”!千年菩提树,也只是一株怀着平常心的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