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牡丹文化的形成，除了帝王主导和诗人吟诵外，还有后妃群体的推波助澜。

　　这里说的后妃群体，包括皇后和妃子。这种来自女性视角的赏花活动，带动了宫女、贵族妇女乃至民间妇女，于是，牡丹伴着脂粉气，营造出了“浓香型”的牡丹文化。

　　先说武则天。她先当皇后，后当女皇，我们从女性的角度欣赏她，将其归于后妃之列。她的长相，史书上说是“方额广颐”，按照民间的理解，就是天庭饱满，脸颊较大，面如牡丹，美丽大方。

　　武则天喜欢牡丹，民间却传说武则天恨牡丹、贬牡丹，不让牡丹在西京（长安）居住，把牡丹贬至东都（洛阳）安家。这个传说是：

　　公元690年，武则天当了皇帝，唯我独尊。这年隆冬时节，下了一场大雪，长安城里银装素裹，一些大臣奉承道：如今天下太平，瑞雪纷飞，明年一定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武则天听了，心里受用，就到外面赏雪景。看了一会儿，她觉得白雪皑皑，像是天下缟素，心里有些不快，遂到苑亭坐下，吃起闷酒。宫女见她已有醉意，就说：“天色不早，请万岁起驾回宫吧。如果还有兴致，明晨再来赏雪不迟。”

　　武则天回宫之后，趁着酒劲，拟了一道圣旨。这是一首诗：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写完后，她就迷迷糊糊睡去了。次日晨光初露，宫女们打开宫门，来到上苑一看，只见满园花开，像是春天来了！宫女兴奋地跑来禀报：“启禀皇上，上苑的百花连夜开放了！”武则天一听，觉得奇怪：大冬天的，百花怎能盛开？一扭头，她看见了自己写的诗：哦，明白了！百花奉旨开放，是因我的威严！

　　武则天大喜，带着宫女兴冲冲地到上苑赏花，却发现牡丹一朵也没有开放。原来，昨晚牡丹接到圣旨后，非常气愤，对百花说：“花开花谢，自有规律，我们岂能违背时令乱开？女皇也太霸道了，传圣旨让大家在雪中开放，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对众姐妹说：“不要理她！大家只管养足精神，等到春天再开放！”但百花都很担心，对牡丹说：“姐姐您是花王，有资格对抗女皇。我等乃普通花木，不敢违旨。”于是她们都匆匆忙忙地开花了。

　　武则天本来游兴正浓，发现牡丹没有开花，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恼了：“把牡丹挖出来，全部烧掉！”不料，牡丹虽被挖出，却燃不着也烧不死，武则天更加气愤：“大胆牡丹，竟敢抗旨！既然你在长安不开花，我就将你贬到洛阳去，让你到邙山上与无数的坟墓为邻，永远不得开花！”

　　这样一来，牡丹就被贬到了洛阳邙山。可武则天没想到，牡丹到了洛阳，开得更鲜艳了，花冠更大，花色更丰富，香气似乎也浓郁了许多。洛阳人喜欢牡丹，精心培育，又弄出来很多新品种，这样，洛阳就成牡丹的故乡了。

　　这故事见于《事物纪原》一书，是文人的虚构和演绎。正史中没有武则天烧牡丹的记载，她也没那么大的魔力，能把一种花贬到洛阳安家。洛阳的土壤、气候适合牡丹生长，这才是牡丹在洛阳安家的根本原因。

　　其实，早在隋代，洛阳已有牡丹，时称“隋朝花”。牡丹还有一个别名——“醒酒花”，这里有个传说，是关于杨玉环的。

　　唐代后妃中，武则天、杨贵妃都属于美女，但武则天是政治型美女，杨贵妃是纯粹型美女。《开元天宝遗事》中记载：唐玄宗宿醉初醒，与杨贵妃一同赏花，他见牡丹艳丽，就折了一枝递给杨玉环，说：“不惟萱草忘忧，此花香艳，尤能醒酒。”这话传出来后，就有人称牡丹为“醒酒花”。

　　杨贵妃常去赏牡丹，她的姐姐虢国夫人也喜欢牡丹，这从《虢国夫人游春图》中能看出来。皇室成员赏牡丹，每次都有大批随从，妃子和宫女花枝招展，成了牡丹前的又一道风景。那次在兴庆宫沉香亭赏花，唐玄宗兴致高，李白更是兴致大发，写了三首《清平调》。其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第一句的意思是，见云之灿烂想美人衣之华艳，见花之艳丽想美人貌之美丽。他以云喻衣并以花喻人，写的是众多美女身着华服来到花前，身姿婀娜，欢声笑语，非常快乐。

　　其二：“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这“红艳”一句，是说红艳艳的牡丹滴着露珠，凝聚着袭人的香气，还是拿牡丹比美女。其三：“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诗中直接以名花牡丹比拟美女杨玉环。

　　将女子比作花朵，不仅唐代如此，今天也是如此，人们赏花，也赏女人，都是为了营造好心情。这正像现在遇到女子，我们开口便称“美女”，其实哪有那么多美女，大部分都是“被美女”了——明明长相一般，我们却夸是美女，图个好心情罢了。由此我想到唐代女子的服饰，的确都像牡丹一般艳丽，还有那高高绾起的发髻，也像堆起的硕大牡丹，难道她们都如牡丹一样美丽？非也，这不过是一种牡丹情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