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我婆婆弗洛伦斯从她居住的曼哈顿公寓给我打电话。“我刚刚接到医生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还带着些许恼怒,“他们告诉我,说我得了急性白血病。”
早在两个月前,弗洛伦斯就被诊断出早期乳腺癌。个性坚强的她经历了手术和放疗,没有呻吟,没有抱怨。最近我听说她的身体康复得很好,已经重返她在纽约的艺术舞台,并着手写她的第二本书。
听了弗洛伦斯的坏消息,我的胃一阵痉挛:75岁的她看起来就像60岁的人,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弗洛伦斯,医生一定是搞错了。”我笨拙地高声说道,“我马上给杰德打个电话,他会去问个究竟。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遗憾的是,一切并没有好起来。
我们通话一周后,弗洛伦斯的病就在纽约长老会医院得到确诊,她开始接受化疗。
我婆婆年轻时光彩照人,在大学毕业纪念册的照片里,她看起来像极了美国著名影星丽塔·海沃思。即使已经50岁了,她在聚会上依然以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我也正是在那一年认识了她。
弗洛伦斯机智而迷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判断力。你可以经常听到她的独特见解——什么样的衣服透着俗气,哪里的菜肴味道不错,哪国的人们对生活充满渴望。当然,她最开心的事情,要数和她的孙女索菲娅和露露呆在一起。“波波”——孙女们总是这样亲热地称呼她,这可是弗洛伦斯奶奶为自己想出的绝妙名字。
经过了6个星期的化疗,弗洛伦斯的病情在3月份得到缓解。医生一再提醒我们,弗洛伦斯病情的预后不容乐观。白血病来势凶猛,极具攻击性,在半年至一年内复发的可能性极大。由于她是75岁的老人,已无可能做脊髓移植手术——简而言之,就是已经没了治愈的可能。然而,弗洛伦斯对自己的病情并不全然了解,对治疗前景到底有多么令人绝望似乎也一无所知。
4月初,杰德将弗洛伦斯从医院带回了我们在纽黑文的家。刚刚出院的弗洛伦斯极为兴奋,仿佛我们一家人又齐聚到了某个度假胜地。
5月3日是弗洛伦斯的生日,我们到一家非常不错的饭店为她庆贺,朋友亨利和玛丽娜也参加了聚会。他们吃惊地看到,眼前的弗洛伦斯与6个星期前在医院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穿着一件不对称裁剪的“三宅一生”高领短上衣,迷人的魅力再次大放光彩,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可是,在仅仅几天后的5月7日清晨,弗洛伦斯的病情突然恶化,杰德匆匆忙忙地将她送往医院进行输血救治。及时的抢救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当客人们看望她时,她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就是在那一天,索菲娅在家里接受了犹太女孩的成年礼。
一个星期后,弗洛伦斯感觉自己有了足够的体力,就在看护的陪伴下返回了她在纽约的“老窝”。5月21日,弗洛伦斯在公寓里由于突发中风去世……
在葬礼上,索菲娅和露露朗读了她们撰写的简短悼词。下面的话选自露露的悼词:
在过去波波住在我们家的一个多月里,我有许多时间和她呆在一起——不管是在一块儿吃午饭、玩牌,还是聊天。有两个夜晚,我们单独相处,互相照顾。尽管有病在身的她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行走,可是和她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只要想起波波,我就会想到她欢快的笑声,她对快乐的热爱让我也强烈地感受到快乐的拥抱。
我真的会非常想你的——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