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特殊女人的蜕变
英格曼神甫始终沉默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法比正用身体挡住日本士兵。
“你们无权搜查这里!”法比说,“要搜查,你们就踩着我的尸首过去!”
手电筒后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100多名士兵都进入了战斗状态。英格曼神甫走到少佐面前说:“她们只有十几岁,从来没接触过社会,更别说接触军人……”
少佐说:“请神甫放心,我以帝国军人的荣誉担保,等她们唱完以后,我亲自把她们送回来。”“神甫,你不能信他的鬼话!”法比用江北土话说。
“邀请来得太突然了,孩子们都没有准备,总得给她们一点儿时间吧,让她们梳洗一下。”“神甫,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少佐通过翻译问。
“3个小时。”“不行,1个小时。”“至少要2个小时!你总不愿意看着一群饥寒交迫、蓬头垢面、胆战心惊的女孩子跟你们走吧!我需要时间劝说她们,说你们不杀人放火、不抢不奸,否则她们集体自焚怎么办?”英格曼神甫说。
少佐考虑了几秒钟,说:“我给你1小时20分钟。”“1小时40分钟。”英格曼神甫不容置疑地说。
英格曼神甫赢得了这场谈判。
“我请求少佐先生把士兵们带出去,你们这样的阵势,我怎能消除她们的恐惧?”他说。
少佐很不甘地站了一会儿,下令所有士兵撤出教堂院子。
“神甫,我没想到你会听信他们的鬼话!”法比愤怒地说。“我连一个字都没信。现在我们赢得了1小时40分钟,得抓紧每一分钟想办法。”英格曼说。
当时,书娟和女同学们正瞪大眼睛聆听。神甫是老糊涂了吗?英格曼神甫被迫作出这个选择:把不太纯的、次一等的生命奉上祭台,以保有那更纯的、更值得保存的生命。他穿过院子,往厨房走去。
他会以“我的孩子”来开始他的“抉择”演说,就像他成百上千次地称呼女学生们“我的孩子”那样。他要向她们表示痛心:事情只能这样子,日本人带走的只能是她们。只有牺牲她们,才能搭救学生们。他会对她们说:“我的孩子们,牺牲自己搭救别人能使一个人的人格达到最神圣的境界,你们将是圣洁的女人。”
他甚至希望她们抗拒,跟他翻脸,这样他会产生力量,对她们说:“很遗憾,你们必须跟日本人走,立刻离开教堂。”
法比从后院跑来说:“墓园里都是日本兵!”英格曼推开厨房的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但愿这些女人能像所有的中国良家女子一样,温顺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英格曼神甫在推开的门口站住了,女人们围着大案板,好像在开什么秘密会议。
“你怎么在这里?”法比小声问。
“是我叫她们上来的。”玉墨说。
“十几个日本兵守在后院墓地里呢!”法比说。
玉墨把目光转向英格曼神甫:“姐妹们刚才商议了……”玉笙说:“你跟谁商议了?”玉墨接着说:“我们跟日本人走,把学生们留下来。”
英格曼神甫立刻感到释然,但又有些内疚,恨自己太残忍。
法比急着插嘴:“你们真以为那里有酒有肉?”喃呢说:“真有酒有肉我也不去!”玉墨说:“我没有逼你们,我自己能替一个是一个。”
红菱懒懒散散地站起来:“你们以为你们比赵玉墨还金贵啊?”她走到玉墨身边:“我跟你走。”几个女人嘟哝起来:“我还有爹妈兄弟要养呢!”“又没点我的名,我干吗要去?”玉墨恼怒地说:“好,有种你们就在这里藏到底,占人家地盘,吃人家口粮,看着日本人把那些小丫头拖走去祸害!你们藏着是要留给谁呀?等着有人疼有人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