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是对祖先的祭祀,这种风俗产生得很早,是传统礼制的亲情版本。洛阳人祭祖分为新丧祭礼和祖先祭礼两种,前者针对新逝者,后者针对远逝者,这些礼仪至今仍流行于洛阳,但已经淡化了。
关于这个话题,我曾与刘建权先生有过深议。刘先生60多岁了,孟津人,研究传统文化,在他的印象中,过去祖先的名字大多在“祖轴”上写着,悬于家中正屋。“祖轴”俗称“轴子”,多用帛缎制成,或用纸张装裱,列祖按序列,一一注名讳,颇有庄严氛围。五代内的已故先人,用木制的牌位,上书名讳、排行、生卒年月,摆放于中堂神案上;有的人家则把新逝长辈遗像摆于中堂供奉,世族大户则建祠堂(或称家庙),祀奉祖先,序列清晰,以示后人。
刘先生认为,当代人祭祖观念淡薄,属于深层次人文缺失。一次,他指着洛河两岸崛起的高楼住宅问我:“现在的人住高楼、搞装修,有几家会给祖宗预留个牌位?”他做过调查,说如今的人,若问他的爷爷是谁?叫什么名字?多半能够答出。但问其祖爷(曾祖父)是谁?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若再上溯五代列祖之名,皆茫然不知,回答不出来。
在过去,祭祖属常态,人们都很重视。洛阳史学家蔡运章先生说:祭祖风俗源于最早的人祖崇拜,洛阳民间传说中有女娲造人和伏羲、女娲夫妻繁衍人类的故事,民间尊称他们为人祖奶、人祖爷。在洛阳出土的汉画像石上,经常可见伏羲、女娲形象为人首蛇身交尾之图案。民间将女娲奉为送子娘娘,已婚妇女为求子嗣常常膜拜;伏羲则被奉为中国人的始祖,始建于晋代的龙马负图寺(在孟津县)内,就供奉有伏羲神像。
正式的祭祖之礼源于夏商之时,商代最盛,周代成俗。其时祭祖日子不固定,主要用意是向祖先祈福。汉代以后,随着历法的完善和一些节日的固定,祭祖日被固定下来。
历代祭祖活动时日有:农历正月初一、寒食节、清明节、腊八节、七月十五和十月初一。祭祖时,或在家中牌位前设供烧香,或到坟上跪拜祭祀,约定俗成,不可或缺。
春节、清明节、农历十月初一,是洛阳民间三大祭祖日。
春节时,人们在除夕到祖坟或十字路口烧纸,呼唤祖灵回家,堂屋摆祖先牌位,摆上供品,迎神安神,鸣放鞭炮,焚香烧纸。晚上包完饺子,要先煮一锅祭祖。到了初二晚上,还要进香烧纸,烧掉或收起牌位,再持香火到大道上烧纸叩头,送走祖先神灵。
清明节又称“神鬼天”,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鬼神氛围很浓,人们到祖坟上烧拜祭奠,添土扫墓,俗称“上坟”、”“添土”。洛阳人一般是早饭后上坟,祭毕,家族人员再会集到祖坟前(俗称“老坟”)祭祀。
农历“十月一”,人称“鬼节”、“寒衣节”,因从这天起逐渐寒冷,活着的人要添加衣服了,不免想起冥界的先人,怕他们缺少衣服,故要到祖坟上烧五色纸,俗称“烧纸”或“送寒衣”。异地生活的人们,因不能及时赶往祖坟,便在家门附近十字路口,画上一个圆圈,里面烧五色纸,外面摆上供品,告诉祖先今天是“十月一”,给他送寒衣来了,同时烧冥币,希望先人在“那边”不要吝惜,别冻着饿着。同时担心“孤魂野鬼”无处领受“寒衣”,无端抢了祖先的供品,还要在附近烧些五色纸,安抚一番,表示善意。这种风俗至今尚见,纸灰乱飞,污染环境,已不提倡。
在伊河两岸生活的百姓,有“七月十五上新坟”之俗,嵩县、伊川等地遵此俗。孟津东半县,每年两次上坟祭祖,一般在正月初六和八月十五。宜阳有在农历二月二上坟祭祖之习。农历六月六,天气炎热,亦有给亡亲上坟送纸扇之举的。
民间祭祖,反映出人们怀念先辈的心态,其出发点是好的,也是有依据的,因在洛阳传统文化中,周文化占了很大比例,当年周公在洛邑制礼作乐,礼制多多,衍生祭祖文化,这是顺理成章之事。叶鹏教授不止一次地对记者说:洛阳真该打好“周文化”这张牌,周文化影响力太大,就礼制的传承而言,首推洛阳这个城市,其次才是齐鲁地区,站在周文化席面上说话,洛阳最有发言权。
到了民国时期,祭祖还很普遍,尤其是清明节,家家户户要为祖先扫墓。正月初一祭祖最为隆重,这天清早,家中长者就要率子孙祭拜祖先,正堂明间桌案上列祖先牌位,设五谷、肉食、果品,地上铺红毡或苇席,人们按长幼之序向先人行礼、叩拜。在孟津西部,人们除在家中祭祖外,天亮后还要到祖祠或族长家里叩拜祖先牌位。嵩县、伊川、偃师还要燃烧柏枝。洛阳西部郊区则在农历八月十五这天祭祖。
豫西一些乡村,除重大祭祖日祭祀祖先外,平日里神案上也摆供品,若是家人梦见祖先,俗谓“祖先托梦”,就要燃香向祖先祷告。或家人常感不宁,便认为是“坟上有事”,就要上坟给逝者烧纸祭拜,名曰“送钱花”,并依梦中祖先吩咐去行事,认为这样才能消灾,得到祖先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