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没有叶子的遮挡,阳光可以透过树枝直射大地,还其本来的沧桑和质朴,显得亲切而生动。
嵩县白河镇云岩寺的银杏树,叶子早已脱得精光,伟岸的躯干直插蓝天,庞大的树冠因没有叶子的陪衬,枝丫筋骨毕现。抬头仰望,枝杈上,还有小小的黑点儿,风吹枝摇,那黑点儿吧嗒吧嗒往下掉,落在地上,从里面蹦出来的是一粒粒白果。
银杏叶呈半圆形,像一颗心。叶子中间有一条裂纹,好像两瓣心终于聚拢在一起,这是尘世间浪漫之爱的印证。
千百年来,帝王将相苦苦追寻着长生不老之药,平民百姓也对健康是福推崇备至。银杏,作为长寿之王,人们自然加以敬仰和追捧。云岩寺的银杏树有67棵,树龄最小的也900多岁了,堪称植物中的活化石。面对如此神奇而顽强的树仙,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敬畏呢?
重建于明万历年间的云岩寺下寺,大殿侧房所用的梁檩椽子、门窗柱墩,全是银杏木,几百年来,无虫蛀无风蚀,坚固依然。看来,没有哪一种树木的材质敢与银杏木媲美。上寺已没了云岩寺寺院的痕迹,但其遗留下来的银杏树,在不算大的山坳里,远近高低散布着数十棵,一棵比一棵高大,一棵比一棵健壮。如若在金秋十月,满山坳的黄叶在风中舞动,那景象会是何等壮观!几座青砖瓦房,端坐在银杏树的枝蔓里,不显奢华,清静无为,犹如一棵棵银杏树,淡定自若,与世无争,从容应对世事轮回。
溯流而上,一位古稀老人蹲在河边的石头上,面前放着一个簸箩,簸箩里有不少带皮的白果,白果被浸没在水里,老人不停地用双手搓,再晃动簸箩,让河水把搓下来的外皮漂走。临近中午,白净净的果实盛满了老人身边的大竹篮。据说长时间接触白果外皮,会腐蚀人的手,老人的手已经发白,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果皮腐蚀的。
“大爷,冷吗?”
“不冷,今天暖和。”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太阳,低下头仍在忙手中的活计。
“一年卖白果能收入多少?”
“一年收个三五百斤,十块八块一斤,弄几个零花钱。”
在儿时的记忆里,银杏是一种仙果,银杏树上住着神仙。我们吃午饭的那家主人说,其实没那么神秘。银杏树雌雄不同株,谷雨时节,雄株开花,雄蕊中的花粉纷纷扬扬,随风飘散。雌株此时也开花了,花蕊如火柴头大小,上有露珠,雄性花粉只要沾上,就会授粉。如果天多雨,授粉困难,雌株当年便无果或是少果。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层神秘就无法揭开,加之银杏生长缓慢,树龄特长,几代人看着都是那样,便有人认为其是神树。
饭后,我们在满是落叶的银杏树下徜徉,感受那千年银杏之美。仔细寻找,树下草丛里,还有不少被遗落的果子,个把小时下来,我拾了足有两斤。尽管腐烂的果皮有一些酸臭的气味,但丝毫没影响我愉悦的心情。
一天的旅程结束了,但云岩寺的银杏树仍在我心头萦绕。寺因树而建,人因树而富,在银杏树的怀抱里,人们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传承着人类文明,千年银杏也不露声色地见证着人类历史的变迁。
当下,自然界正经受着人类欲望的挑战,云岩寺还算一片净土,但愿人与自然的和谐,能在这片处女地上,继续演绎永恒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