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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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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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老房子
一个人的他乡
恋上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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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2 月 23 日 星期    【打印】  
一个人的他乡
□韩报春
  南国,边境,小镇。

  夜雨初歇。

  立春前后的傍晚时分,巷口拐角处卖青枣、甘蔗的阿婆正围着火盆取暖。“老板,买点水果吃啵?”她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把炭火拨得通红。我点头不语,一笑而过,毕竟是刚开放的国门前沿,招呼声里都带着商业味道。

  我自北方来,距家四千里,数不清的山川、河流阻隔,让回望的勇气日日地压在心头,怕凝眸处,望不到那遥远的尽头。

  四十岁的男人,孑然一身,像只候鸟,不停地离家远行,不停地回归故土,总觉得万千世界,没有哪个枝头可以栖身。辗转在他乡的暗夜,指间烟火明灭处,弹不尽记忆的灰烬。

  幼年,第一次随父亲坐火车。灰色的站台,稀疏的乘客,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每个人眼里都有一种急切。一人一世界,不知是远走他乡,还是离开他乡,他们都把神秘种在了我稚嫩的心里。火车呼啸而至,我不由得贴紧了父亲的身躯,他下意识地把我的小脑袋揽过去。是铁龙的震天动地让我胆怯,还是即将奔赴的远方让我感到陌生的恐惧?那时只觉得父亲是山,是依靠,有他在,这个世界就是安全的。

  如今,独自在滚滚人流中来去,我暗自吃惊自己何时有了独步天下的勇气,明明思念如潮,偶尔电话铃声响起,话筒中传来父亲的声音,却没有了当年的那分亲近。是谁在流年中把我偷换,让鲜活澎湃的心河上漂浮着淡漠的枯叶?这是男人成熟的代价,还是男人成熟的悲哀?唯有母亲,在我迈步离家的一瞬,依旧眼角湿润,叮咛再三,在我回头时仍伫立村头,让风把白发飘散在我的眼角和心头。

  年前,一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年近九旬的老母病危,滴水不进,烛灭光尽就在眼前了。那时我正站在边境一座古旧小楼的阳台上,眼前是无边的大海。我没有安慰朋友,听他的语气,内心似乎波澜不惊,也许他更明白,这尘世对任何人都是他乡,一叶一草,走完这飘摇的一遭,无疾而终,才是真正的回归故里。

  父母体健,走得再远,他们始终是家的代名词,可他们终会老去。那时的家,也许是村头的那株古槐,也许是故园的那段残垣,也许是行走他乡中听到的一句乡音。

  前一日,姐姐怕我孤单,打电话劝我:“啥是家?只要俩人在一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家。”我“嗯嗯”地应着,却在心里追问:那么,一个人的家呢?把自己交给时光的过往,在孤单漂泊的尽头,今生又将到达何方?

  这些年来,一个人跨南国,走北疆,行尽天涯路,找寻心底的安妥,却茫然不知何处是故乡,何处是他乡了。

  夜沉沉,窗外还在飘着雨丝,爆竹声不时响起,年味还未消散。他乡的不眠夜,我独坐小楼,思索这似水的光阴,感喟这经年的岁月,未及白发已沧桑,不免轻叹:我们在时光中暗淡,谁又能让时光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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