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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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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槐花遮望眼
谁解痴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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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4 月 26 日 星期    【打印】  
谁解痴中味
□逯玉克
  烟火尘世,俗人芸芸,雅士寥寥,痴人犹少。

  痴人大都太沉醉于他们的那片天地,不拘常礼,不屑世俗,因而显得特立独行,肆意乖张。爱里乾坤大,痴中日月长。面对世俗凡人的讥笑,痴人只是一笑了之。

  痴,看似疯癫呆傻,实为一种“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物我合一的境界,一骑绝尘,常人何及?

  老子痴于道,俞伯牙痴于琴,司马迁痴于史,王右军痴于书,刘伶痴于酒,陶渊明痴于菊,陆羽痴于茶,玄奘痴于佛,李贺痴于诗,米芾痴于石,郑板桥痴于竹……

  不愿为五斗米折腰,陶渊明遂辞官归隐。“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自然、平和、超逸、悠远、高旷的境界,令多少人神往。

  宋代林和靖一生不仕,梅妻鹤子,痴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千古佳句。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曹雪芹毕生痴于一部《红楼梦》,痴出中国文学史上一座入云的高峰。

  汉人痴于赋,晋人痴于字,唐人痴于诗,宋人痴于词,元人痴于曲,都痴出一片锦天绣地的灿烂,痴出一段后世仰之弥高、叹为观止的奇绝。

  痴,实在是心游万仞、物我两忘、情有所钟、心无旁骛的至高境界。高人雅士,往往能痴出一段千古风流的佳话。

  当然,也有痴出千古遗恨的。唐后主李煜痴于词,宋徽宗痴于画,痴出一段国亡被掳的血泪耻辱。吴王夫差痴于色,唐玄宗痴于情,荒疏国政,贻笑大方。

  若痴于其中,又超乎其外,那该是怎样的境界呢?

  西晋时,苏州名士张季鹰在洛为官,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挂印辞官,命驾便归。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洛阳城里见秋风,张翰顿生“莼鲈之思”,遂弃官归乡。王子猷雪夜访友,然至门不入,兴尽而返。二人率性洒脱的风度,魏晋之外,古今几人?

  痴于其中,又超乎其外,真是超凡脱俗、淡泊高远的云水襟怀和令人望尘而拜的至高境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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