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精神”和“自利——利人——使人利己”的高明谋利之道,决定了美式资本主义不会拘泥于某种作茧自缚的固定观念,具有优化改革不止的实用主义特色。
大萧条时期,美国没有停步不前,没有走向极端化的法西斯主义,也没有发生暴力革命,结果催生了罗斯福新政和凯恩斯经济,以增加政府对经济直接或间接干预的方式大大缓解了经济危机与社会矛盾。
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革命成功以及大萧条,严重的社会矛盾和革命危机,加速了美国和西欧一些国家的和平演变趋势,催生了由政府调节的追求社会公平和大众福利的现代资本主义,这就是人们常以英国杰出经济学家凯恩斯命名的所谓凯恩斯主义型资本主义。
富兰克林·罗斯福(1882-1945,美国第32任总统,任期1933年至1945年,美国历史上唯一蝉联四届的总统)的“新政”开创了市场经济的新模式。在这种模式中,市场规律这只“看不见的手”和政府干预这只“看得见的手”联合起来,共同影响经济,市场的作用和政府的作用同时得以发挥。
“新政”还推出了广泛的劳工立法以及建立社会保障体系等重大举措,对于稳定社会,实现各方共赢,产生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美国作为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最难处理的社会关系无疑是劳资关系,最大的社会矛盾无疑是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矛盾。雇主往往希望用尽可能少的代价换取较多的利益。工人们则希望得到应得的补偿。两者之间的分歧经常会引发暴力对抗,以至导向革命运动。
1877年,从巴尔的摩俄海俄铁路开始,爆发了美国全国规模的流血大罢工。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罢工就是工人争取提高工资福利、改善劳动条件、维护自身权益的重要手段。从美国的情况可以看出,如果有关法律兼顾了劳资双方以至国家的利益,罢工自由的存在并不一定导致大量罢工或对抗性事件的发生;而且,在法律规范下的罢工自由,恰恰能够促使劳资关系向更加理性、正常的方向发展,有利于增进社会稳定和谐。
美国令人艳羡的地方,当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中产阶级,形成了庞大的经济内需以及政治稳定局面,工会运动无疑对此贡献至大。美国直接拥有股票的公众并未达到人口多数,成年人有大学学位的比例还不到三成,说明美国中产阶级的主要成分不是业主而是工薪阶层,尤其是未受高等教育的蓝领工薪阶层。
蓝领工会成员的高薪还带动了整个工薪阶层收入水平普遍提高。换言之,工会运动促进了美国财富合理化配置与社会和谐,使得尼克松能够在关于东西方体制优劣的著名“厨房辩论”中压倒赫鲁晓夫。
美国发展经济和全球经营成功,不能不归因于“美国精神”主导的绝顶高明谋利之道。但这个高度自由化的国家,何尝不是贪婪自私与丛林法则共舞的乐园!生来背负原罪的聪明人,无须持枪打家劫舍,他们懂得利用(或制造)法律制度的漏洞,不必辛辛苦苦地“使人爱己”,即可轻轻松松地“损人利己”。
美国独享的货币霸主特权地位,已被滥用到了举债挥霍、以邻为壑、自陷经济海洛因毒瘾不能自拔的境地。过度金融化已经严重削弱了美国的实体经济基础。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海啸,整个世界被迫为华尔街的贪婪埋单,迄今余波涟涟、险象环生……这一切与“美国精神”主导的绝顶高明谋利之道已大相径庭,后文另有专题讨论。
(摘自《美国凭什么》 庞忠甲 陈思进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