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胡紫阳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是改宫观规仪,第二把火是破除陋习。
武则天崇佛抑道之时,道士地位下降,名道郭行真、东都大恒道观观主杜义等先后上表,乞为僧人,弄得人心惶惶,道纲松弛。有的道士热衷于看风水、占卜算命,捞点儿小钱,更有神汉巫婆装神弄鬼,动辄以“急急如律令”吓人。胡紫阳对这些旁门左道明令禁止。
胡紫阳上任的第三把火是务实干正事。他带领崇玄学生徒缮写开元年间编纂的大型道教丛书《三洞琼纲》共5700卷,后分藏于东、西两京玄元宫和各州紫极宫,这些道经得以广泛流传。
那时,唐玄宗轮流在东、西两京临朝理政,先后5次驻跸洛阳,总计11年多。驻跸期间,他多次到玄元宫巡幸,每次来洛,他总要亲临。天宝元年(742年),玄宗下诏:“敕曰:古今人表,玄元皇帝升入上圣,自今以后,每有荐新,先献玄元庙。”这是说,朝廷每有大事,必先告玄元皇帝,这样玄元宫的地位就超过了太庙。天宝三年(744年),玄宗诏玄元宫:“准三十一名道士住持;赐庄田、奴婢并置令、丞各一人。”他还将崇玄学即国立道教大学设在玄元宫,“每年招生100人”。
这时期,道士、诗人韦渠年作了不少道教乐曲,其《步虚词》19首中,还有一首关于上清宫的乐章,词曰:“玉简真人降,金书道箓通。烟霞方蔽日,云雨已生风。四极威仪异,三天使命同。那将人世恋,不去上清宫?”此乐曲供道场乐师诵唱。
玄宗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他在洛阳西南女儿山采风,亲作《霓裳羽衣曲》,成为唐代歌舞的代表作。他听《步虚词》以为清新悦耳如天籁,即召玄元宫等道观道士,亲教“步虚声韵”,意犹未尽,又令贺知章等大家分别作《玄真道曲》、《大乐天曲》等道教乐章,交付内廷和玄元宫乐师演唱。
玄元宫遐迩闻名,引得无数名人骚客到此咏歌赋诗。魏知古的《玄元观寻李先生不遇》、张九龄的《奉和圣制谒玄元皇帝庙斋》、李白的《谒老君庙》等都很有名。皇甫冉在《登玄元庙》中写道:“……海童纷翠盖,羽客事琼宴。御路分疏柳,离宫出苑田。兴新无向背,望久辨山川。物外将遗老,区中誓绝缘。函关若远近,紫气独遗然。”
写玄元宫的诗,最有名气的当属杜甫的《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此诗清丽奇伟,势欲飞动,妙句迭出,振聋发聩。诗曰:“……守祧严具礼,掌节镇非常。碧瓦初寒外,金茎一气旁。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仙李蟠根大,猗兰奕叶光。世家遗旧史,道德付今王。画手看前辈,吴生远擅场。森罗移地轴,妙绝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官列雁行。冕旒俱秀发,旌旆尽飞扬……风筝吹玉柱,露井冻银床。身退卑周室,经传拱汉皇。谷神如不死,养拙更何乡。”
此诗之前,玄元宫有两绝,一是患之塑,二是道子画。此诗一出,杜甫诗成第三绝。玄元宫有这样三绝,更声名远播。
再说胡紫阳赴玄元宫上任时已年近六旬,玄元宫事务繁忙,他日夜操劳,终致病魔缠身。天宝九年(750年)秋,他奏报玄宗,以疾辞职,玄宗应允。他已卜知自己大限将临,作《自祭文》说:“神将灰予,予非厌世。”果然,他在回南阳老家的途中羽化。大诗人李白曾拜胡紫阳的弟子元丹丘为师,在洛阳学道3年多,并赴汉东从师胡紫阳。他特作《汉东紫阳先生碑铭》传于世。
(徐晓帆 赵荣珦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