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一把手孙总要过五十岁大寿,果然,孙总发出了邀请:周六晚上“陶然居”不见不散。领导既然通知了,就得出点血,俗话说,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拿着礼物或赤手空拳去赴宴,感觉总是不一样。可送点儿啥好呢?
回家后我还为此头疼,一旁拖地的妻子开了腔儿:“瞧你那■样,冰箱里那斤好茶不值个几百?”
一语点醒梦中人!小舅子送我的“安吉白茶”还没舍得动,据说是明前茶呢!
“对了,茶寿也好龟寿也罢,不都是长寿的寓意嘛,咱家那两只巴西龟也有三四斤了吧?干脆也拎上,祝领导龟寿延年,岂不别出心裁?”我向老婆竖起了大拇指,直夸她点子好点子妙想得周全呱呱叫。
周六傍晚,我拎着一盒茶叶两只巴西龟早早地赶过去,只见孙总夫妇正在酒店前笑容可掬地迎接客人。
小赵奉上两瓶好酒,孙总笑眯眯地说:“破费,破费!”
小张递上两条好烟,孙总笑嘻嘻地寒暄:“客气,客气!”
小钱塞过一个大红包,孙总笑盈盈地握手:“欢迎,欢迎!”
我毕恭毕敬地挤上去,点头哈腰地递上礼物,谄媚道:“祝孙总南山茶寿、龟鹤延年!”
原本笑容可掬的孙总,接过礼物,脸色忽然凝重起来,笑容变得有点儿僵硬,眼镜片后边闪过一丝迟疑和不快……
酒宴很热闹,“寿星老儿”来敬酒了,大家更是兴致高涨。孙总和这个喝两盅儿,与那个划两拳,可轮到我这儿他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下酒杯。他态度如此冷淡,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手头的工作自此以后也难做起来,不是我的报告拟得不行,就是业务办得不对,一天到晚老挨熊不说,还净给小鞋穿!孙总那张脸板得啊,咋说呢,真就跟冬天的长白山似的,冷冷地闪着寒光。我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错在哪里。
那天,我实在憋不住,就请办公室马主任吃饭。酒后,我困惑地问起此事。马主任嘿嘿一笑,低声跟我咬起了耳朵:“老兄,你也太糊涂了,单龟为贵,双龟为‘双规’嘛!”
我仿佛有些明白了,又急赤白脸地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是送的一盒茶叶、两只巴西龟啊!”
马主任开始冲我瞪眼:“那就更说明问题了!说你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吧,你还死不承认!有你这么送礼的吗?”
我不解地追问:“咋了,那可值千把块钱哩!”
他一脸坏笑地揶揄说:“这不是钱的事,你想呀,一盒茶叶两只乌龟!摆明了就是暗指孙总‘一查就双规’嘛!”
我懊悔地一拍脑袋,是呀!我咋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