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历代失意的知识分子一样,也同长篇小说《月晕》中的何洛羿一样,石近山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遁,逃离这个使自己极其无奈的社会。读罢50万字的长篇小说《凤凰鸟》,不由地掩卷沉思一个宿命的问题:我们人类的社会是一个需要逃遁的社会么?
长篇问题小说《凤凰鸟》的作者唐益舟先生是位中学老师,颀长的个儿,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他一口嵩县口音的普通话,不免使人将他与书中的主角人物石近山对号入座,也许是《凤凰鸟》一书中的场景、人物、生活内容与他的经验、距离相近使然。写与自己熟悉的生活,这是许多小说大家传授给我们的基本经验之一。校园、老师、差生与好生、教育改革……对作为中学老师的唐益舟来说,也正是这样做的。长篇小说《凤凰鸟》历经5年寒暑,先后三易其稿,写作过程中既要兼顾自己的职业道德,还要写出当代教育改革中的问题,其中的艰辛自然多多,作者有时候连吃饭睡觉也想着书中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生存环境,突然冒出一个架构、一句佳句,立马用笔记录下来。作者唐益舟在写作中的这个细节并不新鲜,相信许多文学痴迷者都有类似的做派,即使现在笔记本电脑可以随身携带,纸和笔仍需备作不时之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五柳先生授印辞职归隐乡里,躬耕自资甘守清贫,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抱负的。所谓归隐,实际上是他对当时社会的一种反抗。向往乡村,回归故乡,则成为历代失意知识分子选择效仿的方式。柔石《二月》中的萧涧秋,在那个令人彷徨的时代,选择的也是离开,但他的离开是向着“光明”而去。鲁迅《伤逝》中的涓生,在度过两个“极难忍受”的冬天后,也逃遁了,躲在一个角落里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心灵。如今的社会远比那个时代复杂得多,现代信息的快速发展,既给我们带来了生活的方便快捷,也给人们施加了无形的压力,特别是心灵上的压力。在这个压力面前,一些人选择逃遁的方式非常极端:自杀——彻底的逃遁;一些人选择了陶渊明似的归隐——自我放逐;一些人回归故乡——心灵的安放地。其实观照每一个“处世”的人,当心理处于失意的时候,都会有逃遁的本能。
主人公石近山所处的环境,是在一个改革转型的大气候之下的环境。各种各样的教育改革触及了每一个教师,也触及了每一个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由此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社会漩涡,使个体的人不能自已。石近山只是一个中学老师,无能力担当一面之大局,每当心灵受到伤害,便会选择回到山乡休养生息……最终实现了失意大逃亡,重新返回故乡做一个山村教师。临时聘用的女教师林漓年轻、现代,应该是现代社会的一种符号,但由于她的生活观念与石近山不协调,使石近山可望而不可及;车薪则是石近山心目中教育改革探讨实践中的理想人物,却也不得不采取折中的生活态度。那么林漓与车薪的相恋结合,是不是作者唐益舟心目中的至高理想呢?大概是吧。这是作者最后给我们的一点光明。
有文学家说,作家的职能就是用文学艺术的笔触,记录下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时代,“用文学去点燃万家灯火”。唐益舟的小说也是采取了“记录”的手法,在不疾不徐的叙述中,把一个个社会的剖面展示给读者。不过我担心他写的太实了,其周边“人群”会对号入座,也担心由其引发出来的“创造性”。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