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里，玉蝉儿正在静坐，童子急走进来，轻声叫道：“蝉儿姐，你看……”

    玉蝉儿站起身，隔窗望过去，见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四人正对门口，在草地上跪成一排。

    玉蝉儿冷冷地说道：“他们想跪，就让他们跪去！”

    一连三天，无论酷暑还是暴雨，四人都如化石一般不吃不喝，纹丝不动。

    洞中，鬼谷子端坐于地，已入定。玉蝉儿悄悄掀开布帘，蹑手蹑脚地进来，在鬼谷子身边缓缓跪下。鬼谷子嘴角微动：“是蝉儿吗？有什么事？”

    “先生，那四个人跪在草堂外面整整三日了。”鬼谷子沉默，玉蝉儿再道：“他们没吃一口饭。”鬼谷子仍无所动。玉蝉儿越说声音越低：“也没喝过一口水。”鬼谷子的耳朵微微颤动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一阵更长的沉默后。两滴泪珠从玉蝉儿的眼中滚落，声音越发柔了：“下暴雨了，先生。”

    “唉，”鬼谷子终于长叹一声，转对玉蝉儿，“去吧，告诉他们，就说老朽让他们起来！”玉蝉儿起身出洞。

    草堂外面，山雨越下越猛，四人又饿又冷，蜷缩起身子跪在雨地里，模样甚是可怜。

    玉蝉儿站在草堂的门口，冷冷地说道：“先生让你们起来！”四人竟如四摊烂泥一般歪倒于地。

    这场秋雨连下了三日。苏秦等喝过玉蝉儿送来的姜汤和面糊后，童子又寻一些草药熬与他们喝了。四人连过数日，在雨水停歇之后，就又鲜活起来。

    鬼谷子端坐堂中，童子不知何时已立于左侧。玉蝉儿直走过去，站在鬼谷子右侧。四子见了，自左至右横成一排，一齐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四人说完，纷纷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礼。

    鬼谷子起初一怔，继而微笑道：“你们都拜完了？如无他事，可以下山了！”四人皆是震惊。苏秦再次顿首道：“先生，我——我们四——四人已——已无处可去，求——求先生收——收容！”

    苏秦此话一出，走投无路的庞涓真就动了感情，叩首于地，失声泣道：“先生，弟子求您了，弟子真的走投无路了，望先生垂怜，收下弟子吧！”

    孙膑、张仪亦各叩头。鬼谷子敛起笑容道：“老朽这儿不收名利之徒，不收争强好勇之士，你们还是另投名师吧！”

    孙膑抬头问道：“晚辈请问，先生欲收何徒？”鬼谷子缓缓说道：“老朽这儿只留修道炼仙之人！”

    孙膑长出一口气，伏首叩道：“晚辈不才，愿从先生修道炼仙，请先生收留。仲尼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晚辈若能跟从先生感悟天地大道，实为此生大幸。”

    鬼谷子转向众人：“孙膑欲从老朽感悟大道，众位又是何考虑？”

    其余三人见状，也一齐叩道：“我等愿从先生，感悟大道！”

    鬼谷子陡然爆出一声长笑，仍是不肯。一旁的童子着急了，小声道：“先生，以童子之见，不妨留下他们，让他们试一试修道的滋味。若是能修，就留下他们。若是不能，那时再让他们下山，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四人齐声应道：“先生，我们愿意！”

    “好吧，”鬼谷子转对四人，“就依童子所言，老朽留你们再住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若是你们能够证实自己是个道器，老朽自会收你们为徒。若是不能，休怪老朽无情！”

    四人吁出一口长气，伏地叩道：“谢先生收留！”鬼谷子手指童子：“自明日开始，你们可听童子吩咐！”转对童子：“童子，就依你所修，好好管带几位士子。他们四人能否成器，为师就看你小子了！”

    童子走前一步，叩道：“童子谨遵先生吩咐！”

    （摘自《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著）（完）

    下期预告：《古董局中局》—— 一部关于古董鉴定、收藏、造假、设局的百科全书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