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     （本版图片由被采访人提供）     ▲     穿针     ▲     刷牙     ▲     玩电脑

    人世间总有这样的传奇

    赵杰是个传奇。

    今儿还有人在老城丽景门瞅见他，明儿他又没影儿了，说是去外地表演。4月3日，郑州一中实验分校才请他表演过。

    对于他的表演，知情人褒贬不一：有的人说他不过是卖艺的，江湖气息颇浓；也有人佩服他身残志坚，浑身充满自强自立的正能量。不过，大家有一点儿达成了共识：赵杰有一双厉害无比的“万能脚”！

    他不但能用脚刷牙、洗脸、吃饭、穿衣，还能用脚做高难度的事儿：一只脚夹着绣花针，一只脚夹着线潇洒地晃悠两圈，仿佛是怕你注意不到他的能耐，双脚一对，眨眼工夫，线就穿进了小小的针眼。1分钟他能穿63次，那速度，比贤惠的家庭主妇还快！

    他用脚挥毫泼墨的那种潇洒自如，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脚趾一夹笔，蘸墨，提笔，书写，一气呵成，运笔流畅，龙飞凤舞。

    妈不嫌弃，学校也不嫌弃

    1957年，赵杰出生于宜阳县丰李镇马窑村。因为患有先天性上肢软骨病，他只长个子，不长胳膊。

    家人很少让他出门，怕他在外面受委屈，可小赵杰坐在门槛上，看到其他孩子背着书包上学堂，十分羡慕。母亲给他喂饭，他不吃，他说他想上学。赵杰妈噙着热泪去村小学求情，校方很为难：这孩子没有手，咋写字？咋翻书？

    赵杰妈不认识几个字，为了帮儿子实现心愿，她每天趴在马窑小学的窗口“听课”，回家再教赵杰写字。她让赵杰坐在桌子上，用脚趾夹住铅笔写字。脚使力不均，铅笔刚挨住纸，笔芯就折断了。母子俩折腾了一下午，只写了十几个歪歪扭扭的“一”字。可是赵杰学得很刻苦，到了第二年秋天，他已能用脚写100多个字了。

    母子俩找到校长。赵杰伸出右脚，用脚趾夹住铅笔，一气儿写了10多个字。校长的眼圈红了：“太不容易了，这孩子俺们收了。”

    系裤带儿，不指望别人

    入学前，赵杰的衣服都是他妈给穿的。在他10岁那年除夕，一家人围着火炉守岁，赵杰妈许了个愿：多活几年，给赵杰多穿几回衣裳。赵杰听罢不语。次日，他不让母亲帮他穿鞋，自个儿躲在屋里，一只脚踩住鞋帮，一只脚往鞋里塞，折腾得满头大汗，总算把脚塞进了鞋子。

    那年头，农村人不用皮带，裤腰用绳子一扎了事。有一天放学，赵杰急着上厕所，等他方便完，同学们都走光了，没人帮他系裤带儿，他急得放声大哭。过路的一个老大爷听到哭声，才帮了他的忙。从那以后，每到晚上，赵杰就口脚并用，练习给绳子打结。大半个月后，他可以单脚站立，弯腰，低头，衔绳，另一只脚夹住绳子另一头，麻利地打结。

    接着，赵杰又学会了用脚拿筷子、穿袜子、洗脸、梳头发、削铅笔……同学们一开始嘲笑他、可怜他，后来便对他刮目相看。再加上赵杰学习用功，成绩优秀，村里人教训自家孩子，会这么说：“看人家赵杰多能！你那两只手白长了！”

    得遇奇人，四只脚一较高低

    尽管赵杰品学兼优，可他上完初中就待在家了。

    一日，村里来了一个老艺人，和赵杰一样没有手，却能用脚抽烟，号称“脚万能”。只见“脚万能”坐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脚趾一动，娴熟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送进口中，划了一根火柴点着，自在地抽了起来。

    乡亲们一边喝彩，一边起哄：“赵杰，来一个！”赵杰点点头，脱了鞋袜。老艺人瞥了他一眼，甩过来一支烟，赵杰下意识地抬脚一接，香烟准确地夹在了他的脚趾间。老艺人微微一笑，双脚夹着木棍，同时画了两个圆。赵杰也伸出两只脚画，画完了大家凑近一看，不是两个圆，而是一个方、一个圆。

    老艺人大惊，认为赵杰有表演天赋，想收他为徒，带着他到各地演出。赵杰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不想让孩子出去遭罪。老艺人临走时对赵杰说：“孩子呀，你能靠家人养活一辈子吗？人活一口气，你既然有一双‘万能脚’，就可以凭这双脚养活自己。”

    卖艺求生，谁也别笑话谁

    赵杰把老艺人的话记在心里，暗下决心出去闯荡，哪怕饿死，也要给家里减轻负担。

    他给家人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进城谋生。在洛阳火车站，他用脚点烟，干脆利落；用脚写字，行云流水……围观的男女老少惊诧不已，带着敬佩之情把一个个钢镚儿送到赵杰面前。赵杰一路走，一路卖艺，不知不觉到了西安。西安人对他颇感兴趣，有个女人每天都去看他的演出，每次都掏10元钱，她说：“这小伙子敢与命运抗争，这是我对他的尊重。”

    半年后，赵杰挣了600多元，光荣返乡，可他的父母已经头发花白——他们四处寻子，心力交瘁，数月间迅速衰老。

    赵杰从大袋子里拿出给父亲买的酒，自豪地说：“这是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父亲喝得大醉，抱着赵杰幸福地哭了一场。

    秀绝活儿，咱也能扬名天下

    1980年，洛阳前进杂技团的团长慕名找到赵杰，邀请他入团当杂技演员。赵杰有了固定饭碗，苦修专业，脚上功夫日臻娴熟，练就了用脚包饺子、擀面条、绘画、绣花、写书法等表演项目。而1分钟穿针63次的绝活儿，令他创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他成了杂技团的明星，不但随团到全国各地演出，还受邀到加拿大、新加坡等国家演出。不论在何处演出，他总能引起轰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等多家媒体对他进行了报道。人们称他为“中华第一脚”，是“自强精神的化身”。

    在团领导的帮助下，赵杰的户口、婚姻问题也解决了，可谓名利双收。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前进杂技团宣布无限期歇业，他不得不另谋生路。

    精神无敌，它让人活得有价值

    为了生存，赵杰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了一个小团队。他把自身经历写成书，刻成光盘，到全国各地巡演。

    你可以上网去看赵杰的表演视频，浏览他的新浪博客，只要花点儿时间，你便会了解这个男人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不是他比别人少了两只胳膊，而是他比别人多了一种精神，一种身残志坚、自强自立的进取精神。

    有这种精神做内核，赵杰的全国巡演一路畅通。学校尤其欢迎他们这个小团队，每逢他表演结束，总有师生挤上台请他题字。与此同时，赵杰积极参加各种电视访谈及娱乐节目，不但提高了知名度，还有演出费可赚。

    如今，他已经56岁，凭着双脚，养活了自己和妻儿。他说：“身边人给了我太多的关爱，我无以为报。我只有一种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乐观精神，把这种精神传播出去，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活出尊严，活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