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良久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玉成更加糊涂了：“师傅，袁克定让我们找龙砚，是有求于我们啊，他怎么会是来索命的呢？”

    “你不懂……”韩方摆了摆手，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转身说，“你要知道，袁世凯的疑心很重，为了封锁消息，他可以不择手段，有几个风水先生的死亡就很蹊跷。如果我们寻到了龙砚，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只要东西一到手，我们也就成了无用的卒子，随时都可能被灭口，贾兴连不就落了这样的下场吗？！如果我们寻不到龙砚，没有完成他交给的任务，他肯定不会轻饶我们，到头来我们还是死路一条，所以说袁克定是索命鬼。”

    玉成总算听明白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师傅，我们赶快跑吧，离开北京，跑得远远的，这样不就没事了？”

    韩方叹道：“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再说了，据贾兴连信中所言，洋人也在寻找龙砚，如果这东西真被洋鬼子找到了，再带到国外去……唉！那可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啊，不能让他们带走！否则，我们就是千古罪人啊……”

    “师傅，我们命都快保不住了，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啊？！”玉成在旁边干着急，忧心忡忡地说。

    看到玉成急成这样，韩方偏过头来，微微一笑：“玉成啊，也不要过于担忧，难道你还真以为袁世凯这皇帝能当很久？”

    玉成面色大变，慌忙跑过去关上房门，这才转过身小声说：“师傅，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被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屋里就我们俩，什么话都可以敞开说。现在国内局势动荡不安，蔡锷在云南发兵，袁世凯的日子也不好过，估计他这皇位也坐不长久。不过，这对于我们寻找龙砚倒是个绝佳的机会。袁克定给了我一个特别的身份，还送来了特别通行证，凭此证，我可以出入任何场合，甚至有权调动警力。”

    玉成接过韩方递过来的特别通行证，见上面有袁世凯的签名，龙飞凤舞，倒是有几分神韵，而师傅的身份是寻宝密使。看到这里，玉成不禁笑了：“师傅，寻宝密使，这名字还挺新鲜。”

    韩方点了点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玉成啊，你跟了我几年，我也不想连累你。现在我给你一笔钱，你回老家买一块地，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玉成终于明白了，原来师傅早就下定决心寻找龙砚，先前的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可他跟着师傅几年，把师傅当长辈甚至父亲看待，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够离他而去？想到这里，玉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声道：“师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着您去，您千万别赶我走，不管生死我都要伺候您！”

    见玉成说得声泪俱下，韩方不禁有些动容，慌忙弯腰扶起他，颤声道：“好，好孩子……”

    半个时辰后，他们将自己的脸部包裹得严严实实，步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玉成问：“师傅，都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中关屯。”

    “师傅，那里除了一些零星的店铺，西边全是太监的坟墓啊，听说一到晚上就阴风阵阵，我们去那里干吗？”

    走在前面的韩方在想，袁世凯凭一块砚台就能改了风水？这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袁世凯很迷信，袁克定又急于巩固父亲的皇位，或许这才把贾兴连的话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吧……

    至于今夜为何要到中关屯，韩方自有打算。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初负责为皇上研墨的小太监和那个叫刘忠的“替僧”来往异常频繁，后来大清覆灭，龙砚不知去向，那个小太监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韩方一直感觉这里面大有文章，如果能找到刘忠，说不定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中关屯快到了，远远望去漆黑一片，几个坟头前还燃烧着冥币……几个脸色阴沉、行动诡秘的人影一闪而过，让人有半夜遇见鬼的恐怖之感。玉成慌忙缩起脖子，警觉地瞅着远处，然后向师傅靠近了一些。

    “云轩古玩，应该就是这里了。”韩方在一个店门前站定，看着上方的牌匾说。 （摘自《龙砚——绝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