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米干 电影《一九四二》中的梅甘（左一）神父 《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     电影《一九四二》中的白修德     （本组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多方查询，难觅“梅甘神父”踪影。后经多方查阅资料，最终独家揭秘：“梅甘”原来是“米干”，洛阳历史上真有其人。

    1    谜底揭开：米干任洛阳代理主教，仅5个多月

    我们再次来到东车站天主堂，找到教堂兼洛阳教区负责人郭江廷神父，他去年才来到洛阳。

    我们上次去天主堂了解情况后，郭神父就通过河南天主教的教会系统查阅相关资料，最终证实：本报记者所查阅的资料是准确的，梅甘神父确有其人，英文名为Thomas Megan，中文名为米干，影片中他叫Fr.Megan或梅甘神父，其他资料中还称他为梅根，但这只是音译不同所致。

    郭神父说，在河南天主教圣言会系统，米干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1957年，美籍圣言会会士万德华神父，曾专门为米干撰写了传记——《原子弹宗徒》，是天主教系统研究米干神父最翔实、最权威的资料。

    1899年4月12日，米干出生在美国爱荷华州的埃导拉小镇。1920年7月，米干加入位于芝加哥北部泰克尼镇的传教修会圣言会，1926年5月29日，他被祝圣为神父，随后被派往中国河南信阳一带传教。1936年7月7日，米干被任命为河南北部刚刚成立的新乡监牧区监牧，实际履行主教职务。在新乡天主教信徒中，米干很有威望。

    1931年至1954年，洛阳天主教区主教及天主堂负责人，的确是意大利籍主教巴友仁，但1942年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变爆发。随后，中国国民政府正式对德、意、日“轴心国”宣战。1942年3月，国民党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国民党河南省政府分别将信阳、郑州、洛阳、南阳的德籍和意籍天主教传教士及修女300余人扣押，由军警押送，集中于内乡县天主教堂、城隍庙和淅川集中营。巴友仁主教此时也被扣押，洛阳天主教区教务一时间无人打理。

    《河南省天主教大事记》记载：“巴友仁被关押期间，新乡监牧区监牧米干，请在西安安康任主教的西班牙人席德昌管理洛阳代牧区工作。”

    “珍珠港事变”后，日军也在其侵占的区域抓捕英、美籍的天主教传教士，米干在新乡呆不下去了，他和韩克理一起渡过黄河，来到豫西一带。米干离开新乡后，林升博任新乡监牧区代理主教，管理新乡教务。

    1942年年底，南京教区主教于斌来到洛阳，和米干商议后，任命米干为洛阳教区的代理主教，全面管理洛阳教区事务，也是天主堂的负责人。

    之后，于斌赶到重庆面见蒋介石，于、蒋二人决定任命米干担任天主教“耀汉小兄弟会”的负责人。电影《一九四二》中，梅甘神父、安西满都穿着“耀汉小兄弟会”的会衣，就是对这段历史真相的重现。

    “耀汉小兄弟会”是罗马天主教的一个修会，也叫耀汉会，1928年由雷鸣远神父创建。该会以圣若瀚洗者为主保，并将“若翰”译为“耀汉”，取其“复兴中华民族”之意。1940年雷鸣远在重庆去世，米干于1942年接任。然而，由于抗战时期“耀汉小兄弟会”以“督导团”的名义从事某些军事性的活动，这段经历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罗马教廷，都给米干带来不少麻烦。

    从1942年年底任洛阳教区代理主教，到1943年5月8日离开，米干在洛阳仅呆了5个多月。然而，就连米干本人也没想到，他在洛阳的短短5个多月，不但接待了《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的采访，而且因机缘巧合，还成为洛阳乃至华北地区的一个重要人物，并且为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河南灾民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2    白修德在洛阳采访，米干全程协助

    米干神父代理洛阳教区主教期间，河南地区的大饥荒已到最危急的时刻。由于陇海铁路西段战争期间遭到破坏，来自豫中、豫南成千上万的难民来到洛阳，希望在这里搭乘火车，往陕西方向逃难。

    郭江廷介绍，1943年2月，为了调查河南大饥荒的真相，《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和《泰晤士报》摄影记者哈里森·福尔曼从陕西向东，来到洛阳。影片《一九四二》中，白修德是单独来洛阳采访，实际上是两位记者一起到洛阳采访。

    在洛阳天主教会，白修德、福尔曼见到代理主教米干神父，米干成为白修德与教徒们联系的牵线人。“他敦实、乐观、强健，是一个忠实的美国天主教徒。”白修德写道，“据我所知，基督教会是这里和理性世界连接的唯一纽带。如今，在这座死亡的大剧场中，传教士们都成了慈善机构的合作伙伴。”

    米干客气地接待了他们。白修德回忆说：在洛阳的街上，仍有几家饭店开门。每当白修德与福尔曼手里有一点食物，难民们就一拥而上，男人们双膝跪下，团团围住他们，不断作揖请求施舍；孩子们则跟着他们，一路哀叫：“可怜，可怜！”

    《一九四二》上映后，《外滩画报》通过越洋电话采访了白修德的儿子、《纽约时报》记者大卫·费尔班克·怀特先生。大卫介绍，白修德到洛阳两天后，米干陪同他和福尔曼骑马从洛阳出发，向郑州进发。

    一路哀鸿遍野，遍地都是已死亡或行将死亡的衰弱躯体。白修德曾看到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婴儿和两个较大的孩子，长途跋涉找食物。母亲叫两个较大的孩子去前面村子找食物，孩子回来时，母亲死了，那婴儿还在吮吸着母亲的乳房……

    白修德不时摇一摇地上的人，看他们是否还活着。米干尽可能地把妇女、儿童和嗷嗷待哺的婴儿送到由美国基金支持的救济营，试图让他们存活下来。“至少要让他们像人一样死去。”米干神父说。

    据郭江廷神父介绍：在米干陪同下从郑州返回洛阳的途中，白修德赶写了独家新闻《等待收成》。三人回到洛阳后，白修德赶到洛阳电报局向《时代周刊》发稿。按照常规，任何发往国外的新闻稿，都必须经过重庆政府部门的审查，白修德的这篇《等待收成》却意外地躲过了审查，刊登于1943年3月22日的《时代周刊》上。

    白修德的这篇文章，引起西方舆论界的高度关注，中国国民政府也感受到沉重的舆论压力。蒋介石后来还面见了白修德，看了他亲自拍摄的灾民惨状照片，这才开始赈灾工作。

    白修德的女儿海登女士，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透露了一个细节：直到今天，他们家中仍保留着白修德20世纪40年代从中国带回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一件唐三彩。这件唐三彩是不是从洛阳得到的，至今已无法考证。

    ■ 下期提示

    白修德的采访，有没有给米干带来麻烦？米干为何一路晋升到中将？他又为何受到罗马教廷的惩处？请关注下期《城市档案》：《一路晋升好威风，晚年受惩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