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以为邓丽君是美食家,吃东西一定很讲究,事实上,她在家中是绝不浪费食物的,有时吃得一点儿不剩,还诚心诚意地赞美:“啊!明姊做的菜真好吃。”让明姊一整天都很高兴。有时一餐吃不完,她就用保鲜膜包一包,晚上热一下再吃,做这些都是自己动手,绝不麻烦别人。
最让明姊感动的是:有一次,明姊送餐去录音室给邓丽君,正好他们在开会,她要明姊把午餐放下,坐在一边,当时在场的有日本人,也有法国人,邓丽君把日本人的话翻译给法国人听,再把法国人的话翻译给日本人听,还用粤语对明姊说一遍他们刚刚说的内容,当时,明姊的眼泪差一点儿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帮忙做饭的,但是在邓丽君眼里,她就是家人。她的体贴固然可爱,她的尊重更令人感动,明姊说自己从邓丽君身上学到的做人处世方法,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在明姊的记忆中,邓丽君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也没有端过架子,明姊与邓丽君有共同度过生死线的交情,当邓丽君急性肾炎发作时,明姊曾哀求医生把自己的好肾捐一个给她,当时并没有被医生接纳,反而是邓丽君一直劝她不要哭,并说自己的病交给专业的医生,一定会好起来的。住院期间,邓丽君发烧很厉害,整个指甲都呈现紫黑色,床前吊满了各种吊瓶,一直没有脱离险境。丧父之痛加上无法奔丧的煎熬,令她沉默而憔悴,吃不下、睡不好,支撑她的最大精神力量,来自每天和邓妈妈通电话。
出院后,邓丽君的肾病并没有痊愈,护士每天要到家中给她量血压、打针,休养了一个多月后病情才转好。这段时间,明姊的心每天都是揪着的,瘦了好几公斤。邓丽君开玩笑地说:“明姊,不准再瘦了,不然你先生要找我算账,我可赔不起哦!”知道她开始会说笑话了,明姊才放宽心。
其间,明姊曾在神灵面前许愿,从此以后不吃牛肉,只可惜她的誓言做得再彻底,神也没有遂她的心愿,还是在1995年无情地带走了邓丽君。从那天起,明姊再也不为自己过生日,而是纪念她最思念的小姐,每当她看到她们一起去游泳的赤柱海边,一起走过的大街小巷,一起生活过的赤柱及巴黎故居,她都忍不住要哭很久。
明姊对邓丽君的语言天赋十分佩服。邓丽君在香港学粤语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就学会了。据她的好友说,邓丽君的上海话也说得非常好,以至于有时听不出她是在台湾长大的。早在16岁到越南演唱时,她就被优美的法语迷住了,一直想有朝一日好好学法语。她在法国学习期间,不但按时到学校上课,而且请家教在家中教,每次上完课还反复听录音,关在房间里苦读。她就是这样的人,想学什么就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直到能运用自如为止。
关于语言学习,邓丽君还有一个小故事,爱看金钟奖现场转播的观众应该还有印象。她在1981年担任金钟奖颁奖典礼的主持人,那时请来了最红的电视剧《三人行》男主角杰克到台湾担任颁奖人。主办单位请来著名的邓树勋教授当翻译,但从杰克和邓丽君的攀谈中,发现不用翻译两人也可以说笑自如、沟通良好,邓教授就没有出场。但是,杰克是个非常调皮的影星,他以外国人特有的幽默一直开着玩笑,邓丽君有些招架不住,她也开玩笑,向四周一边张望一边大声说:“邓教授呢?我们的邓教授呢?现在需要的是邓教授,不是邓丽君!”此话引起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不明就里的人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幽默,因为在那个年代,邓教授可是台湾最有名的英语教学发音代表人物,他的美式英语是公认的流利和标准,邓丽君以同样姓邓却无法说流利的英语来自嘲,搬出邓教授来解围,一语双关,高明地带动了现场气氛,也证明她的应变能力过人。
(摘自《绝响——永远的邓丽君》 姜捷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