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第二天还可以见到沥川,他却没有出现。
渐渐地一个月过去了,晚班的人再也没有见过沥川。倒是又有传闻,说他曾数次在早餐时光顾,渐渐地小童的谈资转向一位中年秃顶男士的保时捷跑车。门边的停车场日渐拥挤,以至于老板终于将两个残障车位减到了一个,且大有取消之势。小叶为此据理力争,还是小童灵机一动说,其实可以把残障车位与老年车位合并起来,因为这里还有不少开车光顾的老年人。在一个车位上,老年人和残疾人都可以停车,矛盾就解决了。
小叶知道,若是没有残障车位,那位叫沥川的青年肯定不会再来这个咖啡馆了,他的腿不方便,绝不会为一杯咖啡不辞辛苦地走过来,更何况北京的星巴克遍地都是。
那天晚上,小叶请小童吃饭。第二天小童对我说,小叶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哭。
小童一声长叹,说小叶被情所困不能自拔,暗恋人家半年,竟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本想告诉小叶那天晚上沥川送过我,或至少告诉她那个人叫王沥川,但我想了想,没有开口。我很同情小叶,但小叶不是我的朋友。
在这个月里,我迎来了开学以来的第三次测验。尽管我很努力地背英语单词,可是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起同寝室的同学来说还是太少了,我的平均分只有65分。听力马马虎虎,精读居然不及格。我感到羞愧,感到耻辱。
冯静儿是最轻松的一个。她所有的时间都在谈恋爱,且经常逃课,而她的分数竟是全系最高的。
我不是个好学生,不过,我是个好女儿。我终于可以寄钱回家了,还替弟弟交了学费。
考完第三个测验的那天晚上,我轮休,没去咖啡店。寝室里忽然来了一大群男生,其中有我认识的路捷。原来,路捷的寝室和我们的寝室是友好寝室,因我晚上很少在寝室,错过了友好寝室的很多活动。
宁安安介绍,友好寝室的主要活动是男生陪女生看电影,或者女生教男生跳舞,其次便是寻找发展“友谊”的机会。
经过几次友好的交流,已有一位数计系的男生——人称小高的获得了魏海霞的芳心。当然,追求萧蕊的人最多,且全不在友好寝室之内,因此常常有人替她打好开水,提回寝室。此外,她的包包里总是有别人送的巧克力。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去了东区的学生舞厅。舞池大约有礼堂那么大,上面悬着彩灯,前方有乐队,有歌手,有时唱抒情小曲,有时是疯狂摇滚。音乐响起,大家纷纷入池,拉着手跳起来。教我跳舞的男生叫修岳,是哲学系三年级学生,他的目标是考博士。
如果把跳舞当作一种体育活动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有天分的。我喜欢游泳,也喜欢排球,还学过一点儿太极拳。所以一晚上的功夫,我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舞步。修岳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上晚自习,因为他老听我抱怨我的考试成绩不好。
“玩就玩,学就学。你不能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不然,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好。”他认真地建议。
修岳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是他们系的学习部部长。早有教授看好他,免试入研究生是早晚的事。
“哦。”
“听说你常常出去打工?钱够用就可以了,不要为了打工而耽误了学业。”他又说。
“哦。”
“我虽不是读的外语系,但我的英语已过了八级,是专业英语的水平。不过我口语不好,尤其发不好卷舌音。”
“真的吗?”我说。
“是啊。每天早上,我都把一颗鹅卵石放在舌头下面练习卷舌。”他一副坚毅之色,“对了,每星期五晚上的英语角,你去吗?”
“不去。在什么地方?”
“西区花园。”他略带惊奇,一个学英语的人怎么可以不去英语角。
“这个周五晚上你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练完了英语我们还可以和路捷他们一起看电影。夜场票,可以看通宵。”
“嗯……下星期就该期中考试了,我得好好准备,下次吧。”
“别老想着学习,要劳逸结合。特别是临考的时候,要好好放松。”
“我得打工。”
“那就下次吧。”他不再坚持。
跳完舞,大家一起奔到录像厅看录像,嗑了几斤瓜子,喝了一箱汽水,一直闹到凌晨1点多,友好寝室的活动才算结束。
(摘自《沥川往事》 施定柔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