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跟喜

    何谓碑拓？含义甚广，亦有新老之分，此篇先说老拓。

    古人云：“金，钟鼎也；石，丰碑也。”简言之，就是用宣纸覆盖在刻有文字的金属器皿或石碑上，用墨汁拓印下来的复件，称为金石拓本。拓本墨色浓黑者，称为乌金拓；墨色浅淡者，称为蝉翼拓；用朱砂或红色颜料的拓本，称为朱拓。更广泛一点讲，用此法在摩崖石刻、画像砖、模板、瓦当、铜钱币、砚台、印章等物体上拓印出来的文字图形，都称拓本或拓片。

    拓本的称谓也很讲究，如仅存世一件者称孤本，存世几件者称为珍本，金石之物初问世时拓印的称为初拓本。今人熟知的碑拓如唐代大书法家柳公权所书《神策军碑》，就是弥足珍贵的国宝级拓本，此拓本曾一度流失，后来国家以重金购回，收藏于国家图书馆。唐初发现的秦代所刻“石鼓文”，更为罕见，因为是在十枚各二尺高的鼓形石头上，分别以大篆镌刻了十首出猎的诗，所以称“石鼓文”。“石鼓文”为我国最古老的的石刻文字，堪称镇国之宝。

    历代拓本收藏尤以青铜器铭文为重，铜器铭文又称金文，有铸铭和刻铭两种。自夏代以后，商周汉唐的青铜器铭文拓本都是藏家珍爱之物。青铜器上的铭文字数不一，内容或记器物之重量，或记与器物时代有关之人事，对于历史研究很有价值。近年洛阳古玩市场也有带铭文的青铜器和青铜器铭文拓本出现，但多是新造之物，真正的老拓极为少见。上海朵云轩近年有部分清拓铭文拓本流入洛阳，藏家得手后都珍爱有加，秘不示人。

    这些见于青铜器上的铭文除了具有研究历史、人事、文学、书法等作用，有的铭文内容也颇值得玩味。比如，周武王时在一个青铜脸盆上刻有这样一段话：“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意思是说：与其沉溺于小人之术中，不如淹没于深潭中。淹没于深潭中还能游出来，掉进小人圈套中就无法获救了。可惜这件名为《盥盘铭》的青铜器没能传世于今，这段见于《大戴礼记》的铭文也被时光淹没了。

    历代著名碑刻拓本，流转甚多，不胜枚举。唐宋元明清书法大家书写的碑刻拓本，若以价值论，须看何人所写、刻碑年代、拓片时间，当然越早越好。尚古的藏家喜欢老拓，诸如《爨（cuàn）龙颜》《爨宝子》、泰山《经石峪》以及一些摩崖石刻、塔铭题记等等。我们更熟悉的还是东汉时立于洛阳“太学”前的《熹平石经》、曹魏时的《三体石经》。这些石刻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拓本今已难得一见。另如人所皆知的《龙门二十品》，神笔王铎传世之《拟山园帖》《琅华馆帖》等早期拓本，都值得收藏。

    帝都洛阳，历史悠久，名碑器物，司空见惯。但凡书香门第，世家望族，皆有金石碑拓传递子孙。专著收藏老拓者不乏其人，白河书斋主人晁氏曾于白马寺举办佛教造像拓片展，所展300件作品皆为罕见之拓本。洛阳尊汉堂主人张氏专注收藏明清老拓，所藏亦蔚然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