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我的脸火辣辣的,好像又挨了我爸一巴掌。我暗暗祈祷,沥川和我爸最好终生不见面。
下车时我不忘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上一个尼康相机,这是沥川拍风景用的,他经常拍风景,但从来不拍自己。我谎称要替他拍金马坊的牌楼,其实心中暗暗打算,要留下一张我与沥川的合影。
我们先去驼峰酒吧喝酒,酒吧里面灯红酒绿,沥川要了啤酒,却不许我喝,说我只能喝果汁。我选了菠萝汁,他又说菠萝汁太甜不利于健康,橙汁最好。我们从酒吧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来到牌楼,我找了一个行人,让他给我们拍合影。
“他又不会拍。”沥川小声说,“不如我来拍,保证质量。”
“你已经给我拍了很多了,我现在要合影。”我强调,“合影。”
“能不能就拍你和这个楼的合影?”他皱着眉,“我不喜欢拍照。”
“不行,就要我们的合影。”我阴着脸,固执地说。
“好吧。”他无奈地点头。
那行人摆出专业姿势,要我们彼此靠得近些,然后,一连拍了五六张。
我说:“劳驾,大哥,拍张远点儿的,我要这个牌楼的全景。”
他拿着相机往后退,退着退着忽然转身就跑。
我知道沥川用的是专业相机,价格不菲,想是那人见财起意,又见沥川拄着双拐便趁机下手。
“站住!”我大叫一声,拔腿就追。
那人在人群间穿梭,很快跑入一个窄巷。看来他也不是很熟悉这个路段,每过一个路口都犹豫一下,看要不要转弯。我一路追过去,过了窄巷,进入一条安静的街道,那人始终在我前面百步左右。我觉得大约跑了有两站路,那人数次回头,以为已经甩下了我,但我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而且越来越近。他转身又进入一个胡同,那胡同有出口通向马路,突然出现一条岔路,他犹豫了一下,可能在想要不要换条道,就在他犹豫中,我追上了他。他站住了,手里拿着相机说:“你别过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信不信我能拧断你的脖子。”
我说:“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你身后就有两个警察。”
他的身后是有行人,是两个男人,并且有很大的脚步声,我大叫一声:“抓小偷啊!”那两个男人便奔了过来,其中一人跑得太急,一脚踢破一个花盆,小偷忍不住往后望去。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以前体育课学散打时的一个重要动作,一脚踢向他的裆部。
他啊的一声跪在地上疼昏过去,我夺过相机撒腿就跑,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刚才一路长跑,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没跑几步就到了路口,一辆黑色的汽车骤然而至停在我面前,门同时打开了,车上传来沥川的声音:“小秋,上来!”
我跳上汽车,汽车疾驰而去。
“受伤了没有?嗯?”沥川把我拉到他面前问道。
“没有。”
“你怎么把相机抢回来的?”他把自己的手绢递给我擦汗,继续问。
“我踢了他一脚,他昏过去了。”
“不会吧?这么容易?踢一脚就昏了?这是昆明市职业小偷的水平吗?”他说,“这个小偷真没用,连个相机都抢不到!”
“哎哎,你帮谁说话呢?”
“我是在变相夸你是女英雄。”
“这还差不多。”
我们回到金马坊的牌楼,在刚才拍照的地方一起下了车。
沥川看着我,说:“你跑累了吗?跑了多远?有两千米吧?”
“差不多。”我还在大喘气。
“能再跑一趟不?”他说,“刚才,就在这儿有人偷了我的钱包。”
“啊!什么?你,丢了钱包?”我大叫,“这是什么破地方呀!怎么这么多小偷?在哪里丢的?人往哪个方向跑了?他还偷了些什么?”我看着他,发现他在幽幽地笑。
“沥川,我知道你不在乎丢现金。可是信用卡和银行卡,人家是可以刷的。”
“跟你开玩笑呢,瞧你急的。”他帮我把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你宁肯丢下相机,也不能丢下我。”
“是,是,我错了。千金之子,我得先保护你。”
(摘自《沥川往事》 施定柔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