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琥当即傻眼了。她能说什么呢？她确实偷吃了，她一直爱吃肉，在家里不常吃，现在到了春梅这里，伙食改善了，春梅叮嘱她中午这顿一定要素一点，但二琥为了自己，还是常常买肉，在菜装盘的时候，趁机吃几块肉解馋是常事。

    老太太平时糊涂，可在这些方面她非常精明。二琥哑口无言。有时候吃着吃着，老太太筷子没夹稳，一块肉掉地上了，老太太弯腰去捡，二琥忙说：“妈，不能吃了！”也就那一瞬，老太太已经把那块肉放嘴里了，二琥当场傻眼。

    老太太洗澡更让二琥头疼。老太太习惯去澡堂洗澡，但自从跟春梅、伟强住之后，一直都是在家洗。二琥来了之后，老太太就跟二琥说：“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澡堂洗洗澡。”

    二琥说：“妈，春梅说了不让去澡堂洗，怕你着凉。”

    老太太假装生气地说：“屁话，我在家洗才会着凉。”

    二琥一脸为难。

    老太太说：“你带我去洗澡，没准以后我能多分给你点儿钱，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图个舒服了，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二琥一听，两眼放光，她家里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钱。倪俊还没找到工作，一直在家窝着。老倪吧，就那点儿低保，自己偶尔出去打零工，也是不固定，指望红艳就更没谱了。二琥心想，如果以后能得到老太太的遗产，也可以解决家里的大问题了。

    但碍于面子，二琥还是说：“妈，瞧您说的，什么钱不钱的，我们的任务不就是让您舒服吗，现在我也老了，不敢轻易去澡堂，万一扶不住您，摔倒了我可担当不起。”

    老太太说：“这不用怕，你摔倒了，我都不会摔倒。”

    二琥当即说行，两个人就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前往小区里的一家韩国洗浴中心。

    进了更衣室，老太太衣服脱得比二琥还快，只见她脱了衣服就往水池子里进，二琥忙不迭跟在婆婆的后面，险些摔倒。浴池里有好几个水池，老太太专门往最烫的池子里跳。

    二琥嫌烫不敢下水，只好在旁边一个池子里坐下，一遍一遍地喊：“妈你过来，妈你过来，那边太烫了，对身体不好。”

    老太太闭目养神，半天才说一句：“我皮肤痒，就是要烫一烫。”

    二琥没办法，只好干瞪眼。过了一会儿，二琥猛然觉得肚子有些痛，可能是早餐的包子有问题，她慌忙跟老太太说了一下，让她好好待着，自己马上回来。二琥解决得很快，她怕老太太出事，她知道，即便短短的几分钟，老太太也能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来。

    可等她回到澡堂时，发现老太太已经到了正常水温的池子里，她周围有好几个中老年妇女，老太太在认真说着什么，妇女们认真听着，眼神里带着惊恐。

    二琥跳进池子里，拨开围观的人，说：“妈，你说什么呢？”

    老太太口气轻松地说：“讲鬼的故事。”

    二琥自知不妙，赶紧把老太太往外拉，她知道婆婆一说起鬼故事就没个完，这澡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了，万一老太太被热晕了，她可不好交代。

    “妈，快上来，我们去淋浴区搓搓背。”

    老太太根本不理会二琥，还是说个不停。就在这时，一位听故事的妇女忽然尖叫起来：“啊！水里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大便吧？”

    这时池子里一下炸锅了，那些妇女纷纷跳出池子。二琥瞬间崩溃，她知道，是她婆婆大便失禁了。为了这事，二琥赔了澡堂老板300元。此后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二琥都不带老太太去浴池洗澡了。

    可是，即便在家里冲淋浴，老太太也不让人省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二琥在浴缸里放上水，调好水温，然后再去卧室里叫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在卧室里已经脱了个精光，正裸体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看到二琥来叫，就裸着身体走进浴室，二琥目瞪口呆。

    有时候二琥急了，说：“妈，你能不能听点儿劝，别这么闹行不行！再这样我明天也不来了。”

    老太太则笑着说：“不来就没钱哦。”

    二琥气得直翻白眼。她几次想不来了，但春梅总是央求说：“嫂子你就帮帮忙，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再加上伟强两口子给钱痛快，二琥也就勉为其难来伺候了。 （摘自《熟年》 伊北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