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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读着诗,我仰起头,看着窗外的暖阳,就这样决定去寻梅了。
梅,好像生来就是让人寻的。如果轻而易举地就让人看到,那么它就不是梅花,而是寻常花草了。它就像个隐士,或隐于闹市,或隐于乡村,或干脆隐于人迹罕至的一隅。人们总是念叨着它的名字,想象着它的样子,怀着满腔的敬畏之情追寻它,哪怕路途遥远,哪怕天气险恶,哪怕孤独寂寞。寻梅,就像去拜见一位神交已久却从未谋面的知己,心中无比欢喜。
我怀着一颗无比沮丧的心,在一个有着暖阳却刮着冷风的日子,独自到游园里寻梅,渴盼着梅能给我带来安慰和向上的力量。记得朋友说过,这个园子里是有梅的。
我在园子里转了很久,见到了许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树木,也见到了好几只没见过的鸟儿,它们扑棱一声从我眼前飞过,钻进树林不见了,唯独没有见梅。这不能怪梅,只怪我还不认识它,也许它早已藏在某个树丛中悄悄地看见我了。
我不知道梅在哪里,只是顺着青石小道一路寻去。我没有心急火燎地寻,寻梅也是要靠缘分的,就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知音一样,有缘才能相聚,不可强求。我慢慢地走着,目光在花草树木中仔细搜寻着。我没看到梅,我看到了那株蔷薇,还看到路边衰败的野草。
发短信给朋友,询问梅在哪里隐居,没想到朋友竟为此来了。两个朋友,其实是从未见过面的。见了面,却像老朋友一样,没有尴尬,有的只是亲切。我们拾级而上,一路上欢声笑语,对文字的眷恋,使彼此的心没有距离。站在高处,朋友们指点江山,笑谈文章,如水般的真诚和笑意使我心中的阴霾,顿时飘散在这冷风中。心胸豁然,放眼望,望不断的茫茫青山,举起双臂,拥抱暖暖冬阳。突然发现,梅,在我的心目中正悄然远去,见与不见,好像不那么重要了。梅,却在这时出现在我们眼前,就如缘分的来临,谁也抵挡不住。
我看梅花多妩媚,料梅花看我应如是。含苞待放的梅花骨朵儿,像个逗号,逗在梅的枝丫上,一串的逗号,远远望去,恰似意味深长的省略号。无数个或向上或向下的省略号,组成了一幅风中腊梅图。见到了思念多日的梅花,没有意料之中的激动,但也没有失望,反而有着更多的感动。好像明白了,人为什么会热衷于寻梅,寻梅的意义,不在梅,而在寻。在寻梅的过程中,获得快乐,获得真情,甚至悟到生命的真谛,这才是寻梅的真正目的。
想必朋友也悟到了,他说,我们就是对方的梅花。这话很有禅意,我暗自称妙。回想着风中怒放的腊梅,我说:对,你就是我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