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瞟着高个儿女孩儿波涛起伏的胸口,暗自叹息:唉,这哪儿都好,可惜就是嘴太大了,嘴太大了呀!
那个女孩儿回头瞅瞅同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凑近严谨,用更低的声音说:“那个……北京区号您明白吗?”
“我打市话,不打长途……你……你要用电话吗?”严谨被彻底搞糊涂了,索性把手机递过去。
高个儿女孩儿皱起眉头似乎想瞪他一眼,却是一脸憋不住的笑意,最后一跺脚,转身跑了。
望着她的背影,严谨摇摇头,心想这丫头该不是磕了迷幻药,以为在表演地下党接头吧?还北京区号?不就是010吗?
等等,010?010?严谨突然明白过来,下意识地把大衣挡在身前。不管他的脸皮平时有多厚,这会儿也热辣辣地有了感觉。
女孩儿明明是在委婉地提醒他,他的裤子拉链没有拉上!
除了高中时在心仪的女生面前把篮球投进自家篮筐这档不便对人言的郁闷往事,这都多少年了,他就没有在异性面前这么丢人过。
尤其,那还是一个挺讨人喜欢的异性。
严谨很生气。
他一生气后果就会非常严重。昨晚参与恶作剧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暴捶了一顿,还被逼着发下毒誓:此事绝不外传,谁敢外泄一个字,谁就得靠“伟哥”度过后半生。
主使者许志群被揍得抱头鼠窜,嘴里却还在嚷嚷:“严子,你小子甭没良心,KK在这行里算得上顶尖儿的,多少人眼巴巴瞅着就是上不了手,我可是专门找给你尝鲜儿的……”
严谨有着专业级的敏捷身手,胖胖的许志群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摁住了,严谨狠踹他几脚,说:“×你大爷!谁他妈告诉你老子是只兔子?”
严谨猜得没错,昨晚和他同睡一张床的果然是某酒吧的男公关,花名KK。一想起那个小子水汪汪的一双桃花眼,他就觉得浑身难受,还非常恶心。
许志群挣扎着从沙发上一直滚到地毯上,他本来就胖,此刻捧着胖肚子笑得几乎喘不上气:“如今就流行这个,玩小男孩儿,时髦,谁管你兔子不兔子的?再说了,是不是……兔……兔子,你说了不算,出去打听打听,北京城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你好……哈……哈哈……好这口……”
严谨一把将他拎起来,手势纯熟地锁住他的咽喉:“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老子立马废了你!”
许志群立时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开始拼命咳嗽。
眼看闹得过了,一个朋友赶紧上前抱住严谨:“严子,手下留情啊!你这前特种兵的身手,胖子哪儿是你的对手呀?大伙儿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昨晚也没发生什么事儿是不是?”
“你滚开!”严谨利索地拿胳膊肘撞开这个朋友,依旧捏着许志群的脖子。
其实他手下一直悠着劲儿,所以许志群还能一边咳嗽一边故意刺激他:“你怎么不回家去说服你家老太太?她不也相信这个?天天愁得跟什么似的……”
一句话点到严谨的痛处,他扔下许志群,叹了一口气。
关于严谨的性取向问题,坊间谣言四起,他早已百口莫辩。谣言到底起于何时,他已经不记得了,但起源他记得很清楚。
一切都因为他名下的一个餐馆。
那是一个专卖海鲜的餐馆,有个奇怪的名字——“三分之一”,位于天津塘沽岸边一艘报废的邮轮上,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里面却装修得精美而时尚。对外号称每一盘上桌的海鲜,皆不会离水超过4个小时,靠这个口口相传,餐馆的生意居然好得出奇。
每年鱼汛期,不少北京人专门驱车百多公里赶到塘沽捧场,一是为了品尝当季新鲜的渤海海鲜,二是纯粹为了猎奇。因为在“三分之一”里,从厨师到服务生,清一色都是男性。尤其是在店面上走动的服务生,都是干净养眼的年轻男孩儿。
对男顾客来说,他们是一道奇异的风景;对女顾客来说,他们是一杯开胃的餐前酒。
这本来是餐馆的噱头,只是为了吸引客人,照严谨的说法,“土包子才靠女人露大腿吸引顾客呢!你看哪家高级会所里有女招待?”可是这个噱头被人添油加醋地传来传去,加上严谨对女色向来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至今未婚,难怪关于他的某些猜测会越传越离谱。
(摘自《最初的相遇 最后的别离》 舒仪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