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中,没反应过来。
他说:“你让我为你工作,那我需要做什么?”
“哦!那个不着急,今天先把你安顿下来。”我打量着他,决定马上去帮他买几件衣服。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和我一起……”话还没说完,我猛地闭上了嘴。
从理论上讲,他仍是陌生人,我不该把他留在家里,但是,他这个样子,如果我带着他一起上街,我敢保证用不上半天,整个岛上的人都会知道,说不定晚上就有好事的人给爸爸打电话,我疯了才会那样做!
我心思几转,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你留在家里!”
我指指他之前坐过的地方:“你可以把藤椅搬出来,随便找地方坐。”
我上了楼,一边换衣服,一边纠结自己刚才的决定,把一个刚刚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留在家里,真的合适吗?不会等我回来,整个家都被搬空了吧?
在纠结中,我翻箱倒柜,把现金、银行卡、身份证、户口簿,甚至从来不戴的一条铂金钻石项链,全塞进了手提袋里。这样,屋里剩下的不是旧衣服,就是旧家具,就算他想搬空这里,也不会太容易。
在关卧室门时,我想了想,去卫生间拿了梳子,小心地拿下一根夹在上面的头发,夹在门缝中。我又依样把楼上的3间卧室、楼下书房的门缝里都夹上了头发。
这样,只要他打开了门,头发就会掉下来。这种电视剧里的手段是我10岁那年学会的,为了验证继母是否偷看了我的日记本,我特意把头发夹在日记本里,最后,事实证明她的确翻阅了我的日记本,我和她大吵一架,结果还被她指责“小小年纪就心机很重”。
我提着格外沉的手袋走出屋子,看到吴居蓝把藤椅搬到了主屋的屋檐下,他正靠在藤椅上,看着院墙上盛开的三角梅。我心里微微一动,娇艳的粉红色花朵和古老沧桑的青黑色石墙对比鲜明,形成了很独特的美景,我也常常盯着看。
我说:“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去拿,虽然你很嫌弃我的厨艺,但也没必要饿死自己。”
他微一颔首,表示听到了。
“那……我走了!很快回来!”在关上院门的一瞬间,我和他的目光正对,我柔肠百结,他却平静深邃,甚至带着一点点笑意,让我在瞬间产生一种感觉,他看透了我的担忧,甚至被我的小家子气给逗乐了。
我站在已经关上的院门前发呆,不可能!肯定是错觉,肯定又是光线角度的原因!
这些年,岛上的旅游产业发展很快,灯笼街的服装店都投游客所好,以卖花上衣、花短裤为主,这些并不适合日常穿着。我又不敢去常去的那几家服装店,店主都认识我,我怕他们问我给谁买男装,只能去找陌生的店。
逛了好几家店,终于买到了吴居蓝能穿的衣服。我给他买了两件圆领短袖白T恤、两件格子长袖衬衣、两条短裤、两条长裤、一双人字拖。最后,我还红着脸、咬着牙给他买了两包三角内裤,一包三件,总共六件。
真是作孽!我给爷爷都没有买过内裤,平生第一次购买男人内裤,竟然不是给男朋友,而是给陌生男人!
在回家的路上,我顺便买了一些菜,拎着两大包东西,一边沿着老街坑坑洼洼的石头路走着,一边给自己“打预防针”:如果回到家发现他偷了东西跑了,也很正常,我就当破财免灾!这样的人越早认清越好!所以,我今天的举动虽然有些鲁莽,可也不失为一次精心布置的考验!
走到院子门口,在掏钥匙时,我迟疑了,后退两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院门。门紧紧地关着,地上只有落花和灰尘,看不出在我走后,是否有人提着东西从这里离开。
我咬着唇,把钥匙插进锁眼儿,开锁时忐忑的心情,让我想起了等待高考成绩时的感觉。
刚打开院门,我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他,禁不住脸上涌起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把一包衣服放在他脚边:“都是你的,我估摸着买的,你看看。”未等他回答,我转身走进厨房,把买的菜放进冰箱里,说:“我买了一条活鱼,晚上蒸鱼吃。”用爷爷的话来说,蒸鱼虽然很考验厨师对火候的把握,但最重要的是食材,只要鱼够好、够新鲜,火候稍差一点儿,味道也很鲜美。
(摘自《那片星空 那片海》 桐华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