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今天又起得早,我的头有点儿昏沉,迫不及待想爬上床休息,可是,隔壁还有个男人。
虽然他通过了下午的考验,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白天衣冠楚楚,到了晚上就会变身。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吴居蓝是不是那样的人!
我把门反锁好,搬了个方凳放在门后,方凳上倒放着一个啤酒瓶,只要半夜有人推门,啤酒瓶就会摔到地上,我就能立即醒来。
我还在枕头下放了一个小手电筒,把手机放在枕头旁,将报警电话设置成紧急呼叫,随时随地能以最快的速度拨打出去,还在床下放了一把西瓜刀。
我想了想,似乎没有遗漏什么,特意穿上一双厚棉袜,躺到了床上。虽然很不舒服,可电影里总有女人在危急时刻不得不赤脚逃跑的桥段,为防万一,我觉得还是穿着袜子比较有安全感。
刚开始,我一直在抵抗睡意,竖着耳朵听外面有没有异常响动,可渐渐地,我被困意淹没,彻底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时,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9点了。
我闭上眼睛,还想再眯一会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吴居蓝的面孔,一个激灵爬起来,探头看向门口——那个倒扣的啤酒瓶还笔直地立在那里,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卫兵向主人汇报,昨夜绝对没有坏人企图闯入房间。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喜悦如同气泡一般,从心底汩汩而出,我忍不住地咧开嘴笑着。我一边傻笑,一边躺回床上。
我这一觉睡了整整10个小时,数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想,吴居蓝起来了吗?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休息得如何……正想着,听到有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窗口,探头向下望去。
天空湛蓝,阳光灿烂,院子里绿树婆娑、鲜花怒放,彩色的床单、被罩挂在竹竿上,随海风飘扬着。吴居蓝穿着白衣黑裤,站在飘扬的床单、被罩间,正把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挂起。
也许是因为天空过于湛蓝、阳光过于灿烂,也许是因为树太绿、花太红,这么一幕平常的家居景象,竟让我的心在一刹那变得很柔软、温暖。
随风飘扬的床单和被罩如同起伏的波浪,吴居蓝的身影时隐时现。他挂好最后一件衬衣,抬起头看向我,细碎的阳光在他周身闪耀,让他的身影清晰又模糊,我轻轻挥了下手,说:“早上好!”
吴居蓝微微一笑,对我说:“早上好。”
“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我一边绾头发,一边说:“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冲进卫生间里,飞快地洗漱完,又冲进厨房里做早餐。这个点儿来不及熬粥了,我打算煮两碗龙须面,炒一盘西红柿鸡蛋,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在我做饭时,吴居蓝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想着他已经洗了一早上衣服,就没再使唤他。
吴居蓝问:“现在做饭都用这种炉子吗?”
我一边看着锅里的面,防止溢出来,一边翻炒着西红柿,说:“我们用的是液化气罐,大陆上的城市一般用天然气。”
等做好饭,我俩一人盛了一碗面,坐在厨房的檐下,开始吃早饭。
我偷偷看了一眼吴居蓝,他没什么表情,慢慢地吃着,倒是没再挑食,不管是西红柿还是鸡蛋,他都吃了。
我忍了半晌没忍住,问:“味道如何?”
吴居蓝瞥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明白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嫌弃,匆匆忙忙做出的早饭,我也没指望他能满意。我嘀嘀咕咕地为自己辩解:“我的厨艺虽然不能和饭店的大厨比,可从小就干家务活儿,家常小菜做得还是不错的,连总是挑我错的杨姨也说我饭做得不错,估计你是吃不惯我们这边的口味。”
吴居蓝低着头,专心吃面,一声不吭。
我很忧郁地发现了吴居蓝的一个“美德”,他不撒谎,即使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无伤大雅、用来调节人际关系的小谎言,他也不肯说。对着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我悻悻地唠叨了几句,只能算了。
吃完饭,吴居蓝自觉收拾碗筷去清洗,活儿干得有模有样,不像昨天那样需要我时不时地提醒,我放下心来。
(摘自《那片星空 那片海》 桐华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