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帮阿华办成了一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阿华却对我感激万分。

为表谢意，这一年春节前，他给我送来了年货：一盒大蛋糕，几袋名牌奶粉。这使我很尴尬，帮人小忙收下大礼让我内心不安。

妻献一策：回阿华一份礼，权当礼尚往来。送什么呢？自然要挑好的送。前几天，乡下亲戚替我们买来一只火腿，把火腿当回礼得了。若按价格算，火腿的价格绝对不低于蛋糕和奶粉的总价。

礼送出去了，面对蛋糕和奶粉，我们却犯了愁：我们一家人都不爱吃蛋糕，对奶粉也不感兴趣。于是，一盒蛋糕我们吃了好些天，奶粉也送给了乡下亲戚。

第二年快过年时，阿华又送来了蛋糕和奶粉。人家都送来了，我好意思说“我们不爱吃”吗？不然阿华会认为我们嫌他的礼物太少。我收下礼，回他一只火腿。

这样一来，我有苦说不出：我收下自己不喜欢的蛋糕和奶粉，却把自己爱吃的火腿送给了人家，这等于我花钱买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

到了第三年，阿华和我重复了“去年的故事”。

第四年，我好想向阿华当面说清：请你不要给我送蛋糕和奶粉了，我们一家人都不喜欢。这话我何时“表白”合适呢？在阿华送礼前？万一人家今年不送呢？在他送礼时道破原因？阿华听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往年收礼收得好好的，今年忽然拒收，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左思右想，我实在难以开口。

第五个年头儿，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心想：哪怕因此得罪了阿华，我也要和他说明白。

果然，腊月二十八，阿华又来送礼了。我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实话实说：“阿华，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我就不妨直说吧：我们家没人爱吃蛋糕和喝奶粉，这礼是不是免了？”

我以为阿华会马上变脸，谁知，他把礼物放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老梅，你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其实，我也不想给你送礼，送你这点儿礼，你回礼反倒更重，我们受之有愧呀！而且，我们两口子不吃猪肉，你送我的火腿，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前两年，我就不想给你送礼了，可我老婆不依：年年都送，今年忽然不送，人家老梅还以为咱们对他有看法呢！你今天把话挑明了，我们双方都轻松。”

送走阿华，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