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这个话题,对中国人来说实在太沉重了。直到今天,仍然时不时传出一些公众人物吸毒的消息。可怕的是,竟然有很多人为这种行为辩解,甚至公然要求毒品合法化。
在我们的大脑内,有两个相互对立又相互制衡的机制:一个是奖励机制,一个是惩罚机制。奖惩机制,对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我们吃到美食后的快感以及饿肚子时的痛苦,是在激励我们不断寻找食物以生存;我们在爱情中感受到的欢愉以及孤单时的悲凉,是在激励我们不断寻找配偶以繁衍后代。
而毒品,改变了这种平衡。毒品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取代了人脑中的奖励机制,令人感受到远超于正常的快感和兴奋。这种快感有多强呢?据说,初次注射海洛因产生的快感超过性高潮无数倍而且持续时间极长。
然而,在使用毒品一段时间后,大脑不仅不能再产生这种极度的快感,相反,连正常的能让人愉悦的奖励机制都没了。人只有通过不断注射毒品并不断增加剂量,才能勉强维持奖励机制和惩罚机制的平衡。一旦停止注射或者减量,大脑里就只剩下惩罚机制了,人就会处于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唯有毒品才能让人从这种痛苦中解脱。
当毒瘾发展到这个阶段时,吃饭对人不重要了,性爱对人不重要了,睡觉对人不重要了,人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毒品。
当时的张学良,就是这样一个瘾君子。张学良的毒瘾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初是吸食鸦片,后来开始注射吗啡。1930年,他虽然已经毒瘾很大,但在毒品不缺的情况下,尚能勉强处理事务。到了“九一八”事变爆发时,张学良已经彻底被毒品摧毁了。
“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的身体是什么状态呢?
1932年3月,张学良下野来到上海。这时,“九一八”事变才过去半年,端纳见他时,觉得“这个人已病入膏肓,对他自己和国家来说,都毫无价值了”。
不久前,网上流传着“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发表声明谴责日本的视频。视频中的张学良双目无神、面黄肌瘦、中气不足,哪有半点儿少帅的风姿!
据说,当时的张学良全身遍布针眼,有的地方连针都打不进去了,他不到20分钟就要注射一次吗啡,甚至有资料称,他每天要注射400支吗啡。
“九一八”事变爆发时,张学良正在北京协和医院住院。我们可以这么说,当时的张学良已经成了完全被毒品控制的行尸走肉。对于这种瘾君子来说,只要能获得毒品和使用毒品,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包括国恨、家仇、军人的荣誉、同胞的苦难。
自从恩师郭松龄叛变后,张学良不相信任何人了。当他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时,竟然没人能替他决策。
1932年,在宋子文和杜月笙等人的劝说下,张学良决心戒毒。与他同时戒毒的,还有他的夫人于凤至和情人赵四小姐。
很难讲张学良戒毒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但在德国名医米勒博士的帮助以及宋子文和杜月笙等人的监督下,张学良终于成功戒除了毒瘾。也很难讲张学良有没有偷偷复吸,至少历史记载的是:他戒了。
张学良的戒毒过程非常艰难,米勒医生接管了张学良卫队等的指挥权,赶走了张学良的私人医生,将张学良捆在床上,任其哭叫也不予理睬。
戒除毒瘾后的张学良,很快恢复了健康,他先赴欧洲旅游,回国后再掌兵权,曾经潇洒风流的少帅终于回来了,然而,东北的沦亡已成事实。“不抵抗将军”的绰号,时时刻刻折磨着张学良,收复东北,成了他孜孜以求的目标。1936年12月12日,重新迸发出东北男儿血性的张学良发动兵谏,扣留蒋介石,逼蒋抗日,最终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
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相信此时在幽囚中的少帅必定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张学良几乎被囚禁了一生,冤枉吗?我不觉得。相对于因其不抵抗而丢弃百万平方公里国土和3000万名同胞的罪愆,一生的幽囚真的不算太重。
如果张学良当时没有那么严重的毒瘾,能够妥善处置“九一八”事变,中华民族还会经历艰苦卓绝的14年抗战吗?
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忘记:1931年9月18日,整个中华民族的命运,就操控在这样一个被魔鬼夺去了灵魂的瘾君子身上。
历史就是这样让人欲哭无泪。
(摘自《八卦医学史:不生病,历史也会不一样》 烧伤超人阿宝(宁方刚) 著 鹭江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