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洛阳人的生活就从漂着葱花的牛肉汤、驴肉汤、豆腐汤开始了。在我眼里,这是新奇的。
我的家乡,从我小时候到现在,都是早上稀饭馍菜,中午咸面条,晚上又是稀饭馍菜。洛阳离我的家乡不远,也就五百来里路,可是洛阳和我的家乡竟有太多的不同。
我暗暗地留意着这座城市,品味着它的特点。
那天傍晚,我在街头买菜,在一个农人的脚边,发现了几个安静躺着像芥菜头也有点儿像圆萝卜的红皮小东西。
我问:“这是啥?”
“蔓菁!”农人答。
“怎么吃?”
“煮粥!凉拌也可好吃!”
我有点儿疑惑,却还是拿了最大的一个称了,想试试。
之前我在市场上买过一种叫“光菜”的菜,那个味道怪呀,好像带点儿清凉油的口感。我上网查了查,它既不是根达菜,也不是牛皮菜或者厚皮菜,它的学名我一直没弄懂,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这个叫“蔓菁”的小东西,我总觉得它特像用来腌咸菜的芥菜头。来日煮早餐的时候,我把它取了出来,一边削皮,一边闻着它那种真像芥菜头的怪味,就不想吃了。
到了晚上,我看着这个被我冷落的削了皮白胖得像个馒头的小东西,委屈地躺在盘子里,就决定试试看。我取了半个,切了片,淘了大米,放在一起煮粥。
开锅的时候,我闻着味道并没有太奇怪,但还是不放心,放了点儿糖,夹起一片来尝,粉的,稍微带点儿怪味,但总体还能接受。我又吃了两三片,便觉怪味越来越浓,受不了了。
之前,我因对这东西好奇,把它的图片发到了朋友圈里。此时,我就在朋友圈里说它的怪,没想到,竟引起一场小讨论。
琳说:“最讨厌吃这个,巨难吃。煮到粥里粥都有一股怪味。小时候家里常做,至今我还能回忆起那个味儿!”
俏说:“我吃,很好吃呀,很香。”
鲍老师说:“它味道很怪,但营养价值很高,是我奶奶的最爱!奶奶今年97岁,身体很棒!”
二姐说:“妹妹你真搞笑,你光弄那稀罕物,俺都没见过。”
张总说:“单位附近有家做蔓菁汤的饭店。”
孟主任说:“哪天你来,我请你喝蔓菁汤。”
关于蔓菁,二姐和我一样,之前没有见过,可是久居洛阳的人对它如此褒贬不一,我不能不生疑:难道是我的做法有问题?
我上网去查,发现这小小的蔓菁竟然是个宝呢!在《吕氏春秋》里,它被称为“菜之美肴”。在《后汉书》里,它是汉桓帝时蝗灾过后被诏令大量种植以养活难民的重要口粮。《广群芳谱》则说它的苗、茎、根可以作为四季的蔬菜,它的子还可以打油燃灯。
我为自己因它味道怪异,就武断地说“这么难吃的东西为啥出产”而感到汗颜。
在网上,我看到了二米蔓菁粥的做法,就取了小米、大米,把剩下的半块蔓菁煮了,将出锅的时候,放了一点儿盐、一点儿芝麻油、一点儿生抽,竟然真的很香,那点儿淡淡的怪味仿佛成了曲径通幽的引者。
后来,我去市场好几次,都没再遇到蔓菁,但两次做蔓菁粥的经历,已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我,还没有真正走进洛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