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杨衒(xuàn)之的《洛阳伽蓝记》是一部感时伤事之作,书中除了记述洛阳的佛寺之盛,还穿插了许多有趣的人和事,其中有个叫李崇的,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比如在该书《寿丘里》一节中,胡太后赐给百官织绢,别人都量力而取,只有时任陈留侯的李崇和章武王元融“负绢过任,蹶倒伤踝”——拿得太多了,结果摔倒在地,伤了脚踝。
可你知道吗?李崇是北魏名臣,一生历治八州,五拜都督将军,被《魏书》称为“风质英重,毅然秀立,任当将相,望高朝野”。
而且,他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神探”。
▶▶告诉两个父亲,
说他们的儿子死了
《魏书》记载,李崇任扬州刺史时,境内寿春县有个叫苟泰的人,他儿子3岁时丢失,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有一天,苟泰无意中发现,自己丢失的儿子竟然在同县的赵奉伯家,便到赵家讨要。赵家不给,苟泰便将其告到县衙。
两家都说小赵是自己的儿子,都说有邻居为证。小赵呢,因为丢失时年幼,不记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县里断不了案,上报到郡里,郡里审来审去,也审不出个青红皂白。
李崇听说此事后微微一笑,说:“这太容易了。”
他下令将小赵和两个父亲分开,禁止他们见面。数十天后,他派人分别告诉两个父亲:“小赵得病,前几天不幸暴亡,官府现在解除禁令,你们可以去给他收尸了。”
听闻儿子暴亡,苟泰失声痛哭,悲伤难抑。赵奉伯呢,只是叹息了两声,并没有显得特别伤心。
该情况被报告给李崇,李崇放了小赵,将其判给苟泰,而后追究赵奉伯的诈骗罪。事已至此,赵奉伯承认自己的儿子不幸早夭,为了消解思子之痛,便冒认了苟泰的儿子。
▶▶发现疑点,下令暂缓结案
定州流民解庆宾兄弟因为犯法被发配到扬州,为了逃避劳役,弟弟解思安找个机会逃回了老家。
解庆宾害怕事情败露自己被追究责任,就想把弟弟的户籍注销,永绝后患。于是,他报案称弟弟被人杀害,尸体就在城外,然后请求将尸体拉回老家埋葬。
官府派人到现场勘查,确实发现一具尸体,找人辨认,都说很像解思安。到底是不是解思安,勘查的人一时没了主意。
官府的人正在为难,有个叫阳氏的女巫出来添乱,说见到解思安死后变成了鬼,鬼对她诉说了被害时的种种惨状。
解庆宾趁热打铁,又到州府诬告,说弟弟是被押送他们的苏显甫、李盖所杀。州府用刑,苏、李二人熬不过,违心承认自己杀了解思安。
“狱将决竟,崇疑而停之。”此案上报到李崇那儿,他翻阅案卷,发现了疑点,于是下令暂缓结案。然后,他找了州府里的人都不认识的两个衙役,秘密吩咐了一番。
▶▶你为何要冒认尸体
两个衙役化装成普通人,悄悄出府,找到解庆宾,自称是从外地来的。
“我们居住的村子离这儿有三百多里,前段时间,有个人到村里投宿,晚上聊天,我们发现他说话不对劲儿,就追问他从哪里来。他说他叫解思安,是一个被发配的犯人,因为不想吃苦,就逃了出来。一听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便打算把他抓起来扭送到官府,这个人苦苦哀求,说自己有个哥哥叫解庆宾,现住在扬州相国城内。他说若是放他一条生路,我们来扬州找你,你一定会重谢我们。”
末了,衙役对解庆宾说:“你弟弟还在村子里扣押着呢,如果你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见来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解庆宾信了,也急了,一旦弟弟被扭送到官府,真相就会大白,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
头上冒汗的解庆宾请求两个衙役稍等两天,他马上就去筹钱。
两个衙役从解家出来,回府报告李崇,李崇下令将解庆宾捉拿归案,当堂审问:“你弟弟为了躲避劳役逃跑,你为何要冒认尸体?”
解庆宾认罪。
几天后,解思安归案,被绑着送到了扬州,“崇召女巫视之,鞭笞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