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晚年居洛，曾留下诸如香山九老文酒之会的文人雅事，其间颇有政绩，如治水有方，凿通伊河八节滩。这有他写的《开龙门八节石滩诗二首》为证。其一诗云：“七十三翁旦暮身，誓开险路作通津。夜舟过此无倾覆，朝胫从今免苦辛。十里叱（chì）滩变河汉，八寒阴狱化阳春。我身虽殁心长在，暗施慈悲与后人。”

这样一位大诗人，却也逃不脱自古才子多风流的俗套。

他曾写《忆江南》词三首，对“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的苏杭美酒、美女念兹在兹。后来他买下两名杭州女子，一唤樊素，一名小蛮。这在唐孟棨《本事诗》中有记载。樊素樱桃小口，歌喉甚美；小蛮杨柳细腰，舞姿曼妙。明代小说家冯梦龙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这样描述京城名伎杜十娘：“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这“白家樊素”说的就是白居易的爱妾。

老白也写诗向朋友炫耀这两个绝色美人：“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惹得大家艳羡不已。

宰相裴度曾送老白一匹好马，得知他交了桃花运，就想敲竹杠：“君若有心求逸足，我还留意在名姝。”意思是你喜欢我的马，好，那就归你，但我喜欢美女啊，你家有樊素、小蛮，够朋友的话就送来交换。

老白看了裴度的来信，急了，用爱妾换马？那可不行，马上写诗作答：“安石风流无奈何，欲将赤骥换青娥。不辞便送东山去，临老何人与唱歌。”

诗中“安石”指的是东晋宰相谢安。谢安，字安石，据说他隐居时常携美姬饮酒作乐。这里用来指代裴度。老白的意思是，我把樊素、小蛮给你，等我老了，谁给我唱歌呢？所以，对不起，不能割爱！

老白暮年患病，半身不遂，自觉时日无多，而樊素、小蛮正值妙龄，于是他决定给她们自由，让她们各奔前程：“五年三月今朝尽，客散筵空独掩扉。病共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在诗中，老白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对美好时光的眷恋与回忆，也有对现实的无奈和遗憾。后来，他曾多次赋诗提及此事，有一首《又复戏答》这样说：“柳老春深日又斜，任他飞向别人家。谁能更学孩童戏，寻逐春风捉柳花。”

暮年的白居易，已经无力“寻逐春风捉柳花”，便还她们自由，让她们自寻好人家。

老白这么做，在当时属进步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