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南大学参加一个为期十几天的培训，住在开封城郊的一家酒店，环境挺好，一日三餐是酒店提供的自助餐，品类不少，干净卫生，但总觉少了些烟火气。

同住的一个信阳小姑娘偶尔会拉上我去酒店对面的小吃摊，烧饼、卤煮、烧烤，晚餐能吃三四样，小姑娘边吃边吐槽：酒店的饭一点“锅气”都没有。

第一次听说“锅气”这个词，挺新鲜。怕小姑娘笑我见识浅，偷偷百度了一下，原来“锅气”在粤菜中是个很重要的概念：指的是在高温爆炒过程中，食材在锅中快速翻炒，水分蒸发后引发的脂香、干香和焦香，使得菜肴色香味俱佳。这种气味如同武侠小说中的“剑气”，是气势、气味、气色和气质的集大成者。具体来说，锅气是通过猛烈的火力在短时间内使食材温度飙升，水分蒸发后产生的特殊香味。

我哑然失笑：这锅气不正是我们小时候做柴火饭所特有的味道吗？

忆起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火做饭。母亲做饭，我烧火，特别是冬天，坐在灶台前，看那红红的火舌舔着锅底，听着红薯玉米糁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响，红薯的甜香和玉米糁的饭香在灶间慢慢升腾、氤氲，心里既满足又温暖。若是逢年过节，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蒸馒头、炸油饼、煮肉、炸咸食，我坐在灶火前，用晒干的芝麻秆和玉米秆引火，然后架上父亲早就劈好的硬柴，一团旺旺的空心火就在灶间开了花，红红的火光照着忙碌着的我们，浓浓的烟火气息顺着烟囱飘向天空，一村的房屋和树木也在这袅袅的炊烟中生动起来。

那时，冬天我们常吃的是胡萝卜白菜炖粉条，偶尔加块猪肉，现在称之为“杂烩菜”或者“揽锅菜”。烧热了大铁锅，母亲倒上菜籽油，放一小撮花椒，再放入葱姜蒜翻炒出香味，然后依次放胡萝卜、白菜、粉条，添水慢慢炖煮，快熟时放入红烧肉块，再放盐和调料煮一会儿，香气四溢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就出锅了，配上玉米糁汤或者热腾腾的米饭馒头，一顿庄稼人的“美食盛宴”就上桌了。

少时离家求学，工作后城市安身，回老家吃柴火饭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农村家家户户用上了天然气、电磁炉，吃一顿真真正正有烟火气息农家饭的机会更是难得。这几年，城市流行大锅台、铁锅炖式的围炉火锅，应该也是人们怀念柴火饭的味道才兴起的吧。一念至此，我忍不住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星期天我们回家吃饭啊，大锅菜，我烧火，您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