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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2版:三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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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里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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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1 月 16 日 星期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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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手记
你那里下雪了吗
陈丹青
  下雪了。

  早上醒来顾不上披衣服,先奔到窗前看外面。地上的雪不算厚,可也铺了白白的一层。脸都来不及洗,我穿了大衣戴上帽子就往外跑。

  小狗贝贝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雪,兴奋得奔跑着还打着趔趄,狗嘴上还沾了白乎乎的雪,惹得路人都笑起来。

  因为是周六,雪天的早上显得比往日都安静,路上的行人除了少数像我这样滑行的,一般都小心翼翼步履蹒跚,自行车竟像手里的拐杖似的,被人扶在手中推行。涧河上有的地方结了冰,两只白色的水鸟正对着河水梳理,光秃秃的树枝像白珊瑚一样成了河边的点缀,树上没有完全清醒的鸟儿还在懒散地聚众闲聊,我还没有走近,鸟儿们竟四散而去。我心里窃笑鸟儿们的小气,一切往日被忽略的景物此时因为雪的点缀都显得与众不同,变得生动起来。

  雪到下午的时候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全家总动员,向着野外前进看雪。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车一直在路上前行,女儿兴奋得不肯关车窗,雪花趁机就落在我们身上,转眼就和我们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终于到了一片空旷的麦田,除了厚厚的雪没有人影,天地苍茫间仿佛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世界。

  于是,两大一小三个“疯子”竟趴到雪地上把脸埋在雪里不肯起来,抬头时竟发现不远的地方站了三个孩子,我们大呼小叫地邀请他们过来。他们只是怯生生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孩子问:“你们在干啥?”“玩雪啊!”三个孩子实在忍不住好奇,还是慢慢挪到了我们跟前,女儿主动过去打招呼,要求和他们打雪仗。

  想起一个朋友说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总是盼着下雪,每到下雪就会拿了簸箕在下面撒上谷子,用擀面杖支起放在院中静等麻雀来觅食,等麻雀落在了簸箕下面就会拉下绳子。捉到了麻雀用泥包好在火上烤,烤好后麻雀的毛和泥会一起脱落,平日里难得闻到肉香的孩子就可以美餐一顿了。可如今的农村,也已经见不到这样的情景了,少了盼望的雪天,对于孩子们该少了多少乐趣啊。

  临走时,一个男孩子叫着女儿的名字:“俏俏,我们家在那边住,等下回下雪了,你还找我们玩吧。”我的心一动:孩子们的一种友谊,就这样与雪结下了缘分。

  你那里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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