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文革”第一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几个同学正在宿舍里偷偷地搓麻将,突然,门“嗵”的一声被撞开,来人手中拎着两个大竹筐,二话不说就把麻将牌搅和了。我们哥几个气得火冒三丈,抬头一看,原来是曹万和师傅。他扔下一句“玩个球,都跟俺去涧河”,转身就走了。
换了别人,我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卫兵小将,岂能轻饶了他!可是,谁叫我们平时嘴馋呢,常吃曹师傅烧的野兔肉。
那晚的涧河没有星月,河滩显得分外静谧。可能近两天连降暴雨,河床比以前宽多了。曹师傅一直不言语,只是不停地在河里趟来趟去,最后停在一个水不深的地方大声叫喊:“傻呆着干啥,快装石头!”按他的意思,我们两人一筐,在河滩上装运石头,曹师傅负责在河里垒成了一道宽约8米、长20多米的拦河坝,河水从坝上流过只有两寸多高。
曹师傅人很倔,他认准的事,非做好不可。他得意时,也很乐观。这不,在往回走的路上,我们哥几个累得真想早点回去睡一觉。可是,他老兄摇摆着筐子,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还吼上两嗓子“清清的水来,蓝蓝的天,我小芹……”没等他吼完,我上前揪住他胳膊,生气地问他:“曹师傅,您叫我们到河里垒了半夜石头,究竟想干啥!”曹师傅狡猾地笑笑,轻轻地说了句“不告诉你”。
晨雾悄悄浮起,因为好奇,大清早我们又跟着曹师傅来到河滩。离拦河坝百十米,我们就听见“啪啪”的打水声。
当走近拦河坝时,我们都被眼前奇景惊呆了。拦河坝上,好多大鱼在晨雾中跳跃翻滚,溅起大片的水花,银白的鱼肚亮闪闪的。我们兴奋得连鞋袜也顾不上脱,蹿到坝上捉起鱼来。鱼儿不断地在我两腿之间乱撞,捉住的鱼又从手中滑脱,鱼尾不停地扇打着我们的腮帮子,我们狂叫着,欢跳着……
鲤鱼、鲫鱼、白条鱼,各种大鱼装满了两竹筐,足有百十斤。后来我才知道,上游水库每逢连下暴雨,就要开闸放水,小鱼可以从坝上游过,大鱼因水浅,很难跃过这几十米长的拦河坝。
(中信重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