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何况只有短短的两三天呢。
我又该回单位了。
村子距车站四五里路程,我推出自行车,打足了气。父亲早已帮我打点好行装,静静地等在一旁。
“走吧?”我说,声音低低的。
“走吧。”父亲说,声音也低低的。
我知道父亲希望我能多住几天,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奈我受着纪律的约束,多住几天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上路了,我骑着车子,父亲抱着我的行李坐在后边。忽然想起10多年前,我第一次到离家三四十里地的一座城市去打工,父亲对我初次出门放心不下,也为了省下几角钱的路费,他不顾劳累,硬是骑自行车将我送了去。如今,父亲仍在送我,只是那时是父亲用自行车带着年轻的我,而今是我用自行车带着多病的父亲。
一路上,我和父亲都言语极少。我宽慰着父亲说矿上条件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父亲不多的话语中仍然流露出难尽的担忧和无奈。
我说:“您放心就是了,我都30多岁的人了。”
父亲说:“不管怎样,干活一定要多操心,小心没大差……”
到车站了,我说:“爸,您回去吧。”
父亲应着,却没有回去的意思。直到上了车,我又说:“爸,您回去吧。”
父亲仍是应着,仍是不肯回去。车已徐徐启动了,父亲依然站在那里。
“爸,您回去吧。”我从车窗探出头去。这句话已不知重复多少次了。
父亲只是答应,却站着不动。
车开出二三十米远了,我探出头往回看,瘦削单薄的父亲依旧伫立在那里,朝这边张望,花白的头发在微风里轻轻颤抖着。
我不忍再回首了,父亲那紧紧牵系着我的慈祥的目光揪得我的心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