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夹河,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芦苇。
芦苇就是《诗经》里说的蒹葭。和相思的红豆一样,故乡的芦苇也是浪漫而又多情的意象,是乡亲们诗意生活的象征。
“送端午”在夹河是一件庄重而又美丽的事情。刚过门的媳妇要在端午回娘家,刚订婚的小伙子要在端午去看未来的丈母娘。无论是结了婚的媳妇,还是正在热恋的小伙子,提着粽子串亲戚,都幸福得要死。
古人有“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的句子,说的是劳动中产生的爱情。在故乡的芦苇丛中,《诗经》里的爱情也一样生生不息。二伯和二娘便是在两个村子的年轻人集体割芦苇时认识的。端午节毛脚女婿上门,二伯当时特意选了又厚又大的苇叶,包了整整两篮子的粽子,二娘的娘家人因此都说二伯厚道、实在。
在我的记忆里,芦苇的叶子可以包粽子,芦苇的杆儿可以编席,芦苇的根可以熬药,芦苇是乡亲们的衣食父母。乡亲们在芦苇丛中劳动,从而迸发出爱情的火花,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今,故乡的万亩芦苇都变成了高产的麦子和玉米,没有了蒹葭苍苍的诗意,吃粽子要到超市里去买。超市的粽子伶俐乖巧,还缠了缕缕红线,如同在城里呆久了的外来妹,欢喜中少了几许清纯,多了几分世故,少了些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