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山楂树是颇具小资情调的一种植物,艾米的小说《山楂树之恋》并未发生在山楂树下,不过因那个特殊年代流行过一首苏联歌曲《山楂树》,山坡上恰巧就长了这么一棵树而得到了男女主角的关注,一经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山楂树马上就成了纯洁爱情的代名词。
山楂树我是见过的,部队农场就长了一大片,并不起眼。深秋时节,我们去施肥,山楂全被摘光了,不过是墨绿的卵形叶子、棕褐色枝干、枝上多些刺而已,与平常见到的杏树、李树、苹果树也无多大差别。可是歌里在唱啊:茂密的山楂树下/轻风吹乱了青年钳工和锻工的头发/啊,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我们的山楂树呀/它为何要悲伤……那歌声淡淡的,纯情,优美,唱得人心里涌起一种别样的忧愁。于是我又盼望能见到雪白的山楂花,想着明年一定亲自摘些山楂尝尝。但几个月后,我就调走了。
至今我都未曾亲眼看看山楂花,在南方的家乡是不长山楂树的。
但我喜欢山楂,尤其是山楂做成的果丹皮、山楂片,酸酸的,甜甜的,儿时谁不喜欢吃它?撕开薄薄的包装纸,先慢慢地舔,咬上一小段,再细细地嚼,嚼完了,还要静静地回味一番,那真是一种幸福。
山楂果我却不吃,我的牙无法接受它的酸,吃不上三个就酸倒了。但我喜欢看它艳艳的深红,小小的如汤圆那么大,上面有些斑点,北方的小集市上就有卖的。有段时间岳父常吃,说是可以降血压、助消化。我着迷的是用山楂做成的冰糖葫芦,一串又一串,密密地插在稻草捆成的靶子上,喜气洋洋地扛在小贩的肩头,走街串巷,勾引得小孩子跟着他走。那光鲜照人的冰糖葫芦吃在嘴里,真是清凉可口,酸甜适中,美着哪。
记得那年看一本电影杂志,曾见台湾影星林青霞和秦汉一起吃糖葫芦的照片。二人彼时正在热恋之中,到东北拍三毛的《滚滚红尘》,一起逛庙会,一起坐马车,一起体验生活。照片中的她与他举着两串冰糖葫芦,头挨着头,她搂着他的脖子,吃得高兴着呢。后来看那部电影,她裹着床单,光脚踩在他的鞋上。我以为爱情的蜜意与浪漫,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但谁知,到头来他们还是劳燕分飞各东西。爱情的冰糖葫芦,终是一颗颗散落在滚滚红尘中,没了爱情的甜美与幸福,只剩下了往事的酸涩与苍凉。
在北方,还有一种无论形状还是味道,都与山楂极为相似的果实,叫山里红,也可用来做冰糖葫芦。山里红,一字一顿地读,眼前就是一幅绚丽的画,是一片醉人的秋光,霜重色浓,那漫山的果子真诱人啊,一下子就点亮了你我惊喜的目光,哪里还有一丝萧瑟之感,满眼俱是灿烂与辉煌——趁一个霜晴天气,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