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让人隐隐怀着期待。马头琴忧伤的曲调,让街道变得古色古香,牵引着人们匆匆的脚步,也唤来了你和我。那一刻,我们同时进入那个音像店,也同时看见了彼此,忧伤便从你的眼睛跌落进我的灵魂。微微一怔,微微浅笑,瞬间,光芒撕开夜色,四下倾泻。
我们何其幸运,跨过时光的千山万水,在年纪轻轻的时候,遇到了彼此。我们又何其不幸,读懂了彼此,却怅然错过。
这世间,所有的问题不过都是借口,所有的借口,只因无从把握。
寺院里,我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深深低着头,虔诚无比。我的耳畔不断回响着一句诗“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它不停地扰乱我,让我无法安心祈祷。我起身,转头看见你站在门外。暮色深深地淹没了你,你的目光是那般专注,有探究,有发问,有怜惜。我冲你一笑,便快步走出寺门。你和我并肩走着,沉默无语。终究不能沉默下去,我说,你知道,爱太伤人了,它的温暖,总是不经意间便让人泪流满面,即便过去多少年。所以,请你原谅我,不倾诉,不联系,不说爱,不说想念。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这般自私的女子啊,我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所以,我总是冷眼看别人上演着相遇与离别,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思念和哀伤。我又是这般清醒的女子啊,所以,这么多年我都能和你淡淡相处,而从不问你如何。我亦是这般敏感的女子啊,我一直都在你面前笑靥如花,所以,你总是不能看到我低下头时瞬间的失落和难过。
我们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走着,穿堂风擦身而过,向着四面的巷子奔跑。木阁楼、青石板路、大红灯笼,都是我喜欢的。我从不错过一家铺子,一件棉布衬衣、一条廉价的手链、一方丝巾、一双绣花鞋,都让我充满快乐。你望着我的笑容,错愕不已。我偏头笑着对你说,我是如此平凡的人,所以,沉迷于这样细细碎碎的快乐。
在一家临街的饭店,我们安静地坐着。店内到处贴着手绘的卡片,温馨而有诗意,轻音乐如水流淌,你却深深地叹息。我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放不下任性的我。你说,有些事情说不明白。
我低眉,人生本来就充满悲伤。因为,人都会老,会死。可是,于你,于我,于每个人,究竟有多少时光可以相爱,可以一起珍惜?
你隔桌握住我的手,说,你看,时光都在指尖流过,彼此的给予却依然那么清晰。所有的相聚都可能面对离散,还是让我们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一直到天黑了,人散了,一直到我们相信还有爱,好吗?
整条街道都暗下去了,整条街道的红灯笼都亮了,有幽情,有古意,有沉静的暖。我轻轻点头。因为,我知道,能够记得的,便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