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有一把老菜刀，母亲不止一次建议把它换掉，父亲总是固执地不肯。

我不知道老菜刀的年龄，父亲也不知道，那是爷爷分家的时候分给父亲的。

这天逢集，父亲拿着老菜刀去镇上修理。人很多，很热闹，父亲只好挤来挤去，找那个他常去的摊点。

父亲的老眼虽然有些昏花，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还是看清了那个三只手，伸进一个抱孩子的妇女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装钱的小袋子。

父亲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老菜刀，大声喊，住手。小偷见行迹暴露，瞥了父亲一眼，撒腿就跑，还留下一句话，老东西，你等着。

父亲在回家的小路上，又遇到了集市上那个三只手，这次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父亲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暗黑的老菜刀。

小偷喊道，让你多管闲事。父亲也吼道，年纪轻轻，不学好，你要干啥？还想让我替你爹妈管教管教你？别看我手里的菜刀老，想当年，它可砍死过两个日本鬼子、一个土匪。

我接到电话，来到派出所，父亲拿着老菜刀的手还有些抖，他正在和警察讲述事发经过，旁边是戴着铐子的小偷。

我突然发现，父亲和老菜刀如此相似，虽然老了，却散发着坚忍、刚强的光。因为在刚刚的搏斗中又掉了一颗牙，父亲说话时露出了更加不全的牙齿，多像老菜刀豁口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