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德林起床后,发现饭已在桌上:碗里盛着小米粥,小筐里放着现烙的油馍,还有煮鸡蛋、一小碟咸菜,都是给出门的人吃的,很可口。
李德林走的时候,徐二彩送他到村口。李德林原以为她还有什么要求,可她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地跟在后边……恍惚间,李德林竟有了亲人般的感觉。
刘金鼎的车已候在那里了。李德林上了车,问:“人是你找的?”
刘金鼎说:“咋样?不行换一个。”
李德林说:“行啊,老爷子很满意。那一万块钱,回头我给你。”
刘金鼎说:“只要人行,钱算啥?”
李德林说:“那不行。这钱我必须给你。你要不接,我马上让她回去。”
刘金鼎忙说:“好,好,我接。”往下,他又试探着说:“老师,你看这女子,长得虽一般,也还……朴实吧?”
李德林嗯了一声,说:“不是说好让她先照顾老人吗?”
刘金鼎说:“是,是这样说的。”
李德林说:“那就再说吧。”接着他又说:“人嘛,看着没啥心眼。不过,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比她大得多呀……”
刘金鼎说:“只要你愿意,她还有啥说的?”
李德林说:“主要是老爹这边,他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刘金鼎说:“那就先试用一段。”
这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李德林接到了刘金鼎打来的电话,说他父亲病了,高烧不退,已送到县医院了。
当李德林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他一下子傻眼了。走廊里竟排起了长队,居然还有一名警察在维持秩序……当李德林绕过人群往前走时,那个警察拦住他说:“同志,排队,排队去。如果是省里来的,可以提前。”李德林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说:“我就是省里来的。”警察说:“真是省里的?省长他爹在二楼。”
李德林哭笑不得,慌忙上了二楼。在楼梯拐角,李德林看见树山伯正咋咋呼呼地让人排队呢。树山伯看见他,招呼道:“德林,你可回来了。”李德林说:“树山伯,你这是?”树山伯兴奋地说:“人多,我得替你招呼招呼。你爹这回可病得不轻啊。县里唐书记都来了。”
李德林虽气恼,但也不便多说。在二楼的楼道里,他又看见几个乡亲正在往楼道里搬花。那些鲜花、果品等顺着走廊已摆成了两行……李德林刚要跟乡亲打招呼,就见梅陵的新任县委书记唐明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李德林赶忙上前,责怪道:“小唐,你这是干什么?”
唐明生说:“李副省长,看你这话说得!老人生病了,我能不来看看吗?”
李德林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唐明生说:“省长,这不能怪我呀!我也是听到信儿才来的。还有别的县,人家非要来,我就管不了了。谁让你人缘这么好呢?”
李德林进了病房,一看住的还是套间,外间已站满了人,大多都不认识。他顾不上跟人打招呼,直接来到病床前,见父亲躺在病床上,正输液呢。他问:“还烧吗?”
站在床前的徐二彩说:“输一天水了,还烧着呢。”
李德林问:“到底咋回事?”
徐二彩说:“下雪那天,去地里搬了几棵白菜。不让他搬,非要搬,冻着了。”
正在这时,刘金鼎气喘吁吁地进来,说:“老师,市里薛书记听说了,马上过来。”
李德林急了,说:“千万别让他们来。你就说,已经走了,回省城了。”
刘金鼎说:“这,这,不合适吧?”
李德林当机立断,说:“现在就走。金鼎,你替我要辆救护车,悄悄地。马上走,回省里治。”
这时,徐二彩说:“还有这么多东西,咋办?”
李德林不耐烦地说:“东西统统留下,不要了。都给树山伯,让乡亲们带回去。”
徐二彩怔了片刻,很茫然地说:“那,我呢?”
这时,刘金鼎已经安排好了。他打完了电话,走进来,说:“那还用说?跟车一块儿走。”
其实,这次老人生病,最受刺激的是徐二彩。她哪见过这阵势?她本以为老人不过是受了风寒,躺一躺,熬一碗姜汤喝喝就好了,乡下人都这样。谁知,躺了一天,高烧不退,她怕出事,这才用架子车把老人拉到了县医院。她是到了医院后才想起打电话的。她给刘金鼎打了一个电话,事情就起变化了。不到一个小时,先是病房换了,四人间换成了套间;接着,一群医生围过来,这个听听,那个听听;再后来……这个变化让她目瞪口呆!
一天之间,她长了不少见识。
(本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