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上，“正餐要吃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杂食动物。毕竟自然界的东西你几乎都可以吃，因此，决定吃什么，当然会引起焦虑，特别是有些食物很可能致病甚至致命。这就是“杂食者的两难”，鲜明地描绘出我们目前在食物方面的困境。

什么都能吃是一项天大的恩惠，但挑战也不少。好处是人类可以成功地在地球上所有陆地环境中生存，而且吃的种类多，得到的乐趣也多。然而过多的选择也会造成压力，甚至导致我们对食物产生二元论的观点，即好食物和坏食物。

区分好坏食物非常重要，一只老鼠多少得靠自己区别哪些食物是有营养的、哪些是有毒的，然后牢记下来。身为杂食者的人类，除了有敏锐的感官与过人的记忆力，还可仰赖文化所带来的巨大优势，其中累积了无数前人的饮食经验与智慧。光是看到“毒鹅膏”这三个字，不需要任何经验也知道这种蘑菇吃不得；而第一个大胆吃下龙虾的人，想必就尝到了绝佳的美味。

于是我们发现自己在超市与餐桌前面临杂食者的两难，有些两难非常古老，有些却是前所未有的。要吃有机苹果还是一般苹果？如果要吃有机苹果，那要吃本地产品还是进口货？要吃野生鱼还是养殖鱼？要吃含有反式脂肪的奶油、一般奶油，还是“不是奶油”的奶油？应该吃肉还是吃素？如果吃素，要吃纯素还是乳素食？

当狩猎时代的人在树林里采摘到一朵新奇的蘑菇时，他会靠自己的感官记忆来判断是否可以吃，我们在超市里拿起一包食品，却对自己的感官失去信心，会仔细阅读食品标签，为上面许多费解的词汇抓耳挠腮：“有益心脏”“不含反式脂肪”“散养”“圈养”……而“天然烤肉风味”“叔丁基对苯二酚”和“黄原胶”又是什么？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