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王小朋,职业编辑,业余作家,教师资格证持有者,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人,近年开始文学创作。
文坛冷面如鲁迅者,也是少不了写写爱情的。前有《伤逝》,后有《奔月》。乌鸦肉炸酱面的梗,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发笑。这些文字都指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母题,好像爱起来不着四六的couple,遇到柴米油盐都得歇菜。
上学那会儿,课外书是违禁品,只有鲁迅代表了阅读理解的正确方向,读一读是可以的。读多了免不了受其影响,以为挣钱养家如同在茫茫黑夜中漫游,是个看不到尽头的苦差事,由此心生恐惧,以为一辈子不结婚最好。后来读了他写给许广平的信,发现这家伙也甜得发腻,不知道许女士看到他的小说,会不会罚他跪搓板。
这事儿给我一个启示:作家大多有点人格分裂,世俗生活里无论幸福与否,纸上一定要有暴风骤雨。
亚马逊和淘宝没火起来那些年,我每年要去逛一两回图书城,火车站旁边那个,交通便利,价格也比其他书店便宜,只要你愿意投入时间,总会有不错的收获。
有一次我买了两本新书,一本是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一本是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买前者是因为它获了诺奖,买后者则完全是无意而为。我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个无意而为是装出来的。
我拿着书去结账时,内心有巨浪在翻涌。我故意把帕慕克放在上面,期望书店老板不知纳博科夫为何人,然而他去敲计算器的时候,还是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时候我脑子里万物轰鸣,立刻产生了放弃这本书的念头。
有人说,这是一本让人浑身战栗的书。我读到某些章节,确实能感受到从内心黑暗处涌出来的恐惧,但是远没有夏天发抖或者冬天出汗这么邪乎。
绝望感来临是很久以后的事,我开始动手写作,才发觉这个作家有多伟大:一方面,他敢于正视人类个体的畸形欲望;另一方面,他履及了前人未能到达的土地。这两句话说的是一回事,一个强调动机,一个强调结果。艺术无禁忌,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大师级玩家那里才可以。疆界有限而探索者众多,你不能不怀疑自己究竟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有没有意义。
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说点题外话。这本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吕克·贝松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话说这个名字翻译得实在蹩脚,有点乡村非主流的味道)。娜塔莉·波特曼(我特别喜欢的女影星之一,有赫本一样的“谜之气质”)出演该片时,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她跟杀手Léon的对手戏里,除了暴力枪战,奋不顾身地保护一盆花,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是这种东西,给了这部电影独特的生命力。
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合格的“纸上暴风”。
人的生长亦如河水流动,几年或者十几年,外貌的改变或许微小,流水却已经不是那个瞬间的流水了。当年的红色蓬蓬裙女孩,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外地,有了自己的生活。偶尔回来,能看出她少了青涩,多了成熟,或许三庭五眼的比例更加和谐了,往人群里一站,依然明艳照人,但我还是喜欢十六七岁时的她。人对于爱慕对象的期许,大多有着自己少年时的影子。